音调虽淡,语气却是笃定。
纪弘易忽然意识到纪敬是铁了心要从基地离开,他将双手抵在太阳穴上,沉默半晌,最终只是从喉咙间挤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你怎么这么傻?”
“我不傻,我聪明着呢。”纪敬在他身边坐下,喃喃道:“哥哥,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纪敬低下头,用鼻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纪弘易的肩头,像是在轻嗅对方的味道,他将一只手撑在纪弘易身后的沙发垫上,然后前倾身体,吻上了哥哥的嘴唇。
纪弘易恍了恍神,四片唇瓣相贴的瞬间,思绪乍然绷断,他垂下眼皮,任凭纪敬亲吻着他的嘴角,随后干脆闭上双眼,伸出双臂搂住了纪敬的脖子。
鹅毛大雪在窗外无声无息地下着,仿佛给夜色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帘。温柔的晚风从寂静的城市上空悄悄掠过,半透明的白色纱帘便左右飘动着,轻柔地抚过每一条街角巷道。
小型直升机停在顶楼的停机坪上,犹如一只阴森的鹰眼,它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看清每一条路面的纹理。它在等待朝阳升起,命运的倒计时之下,谁也逃脱不了掌控,可是纪弘易还是和纪敬躺倒在沙发上安静地接吻,两颗火热的心脏隔着胸膛互相撞击,声音震耳欲聋。
看似是甜蜜的亲吻,纪弘易的心窝却被苦涩的海浪淹没了,他又一次开始幻想,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而存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他和纪敬都不再是“王”的,他不需要常年行走在聚光灯下,他们可以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比如一栋小小的公寓、某个楼道的角落,和心上人十指相扣、亲昵地磨蹭鼻尖,光是想象便已经觉得幸福无比。
因此纪弘易怎么也不愿意睁开双眼,他将即将到来的明日抛之脑后。无论命运之神将会如何审判他们,他仍旧放任自己在黑暗之中沉沦。
这是不理智的行为。他知道,可是他却无法控制。
起了皱的衬衫从沙发上滑落,两人肌肤相亲,他感受着纪敬的体温,然后将温热的手掌盖在纪敬的胸口上,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
突出的疤痕在他的掌心来回剐蹭,纪弘易呼吸一滞,心跳猛然拔高,他想要感受些什么,想要获得锥心般的疼痛,以证明这一刻的真实性。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只要弯曲手指,将指甲嵌进伤疤,丰盈的快感便会在他的血管内雀跃。危险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迅速萌芽,他知道纪敬不会推开他。
交错的鼻息逐渐变得沉重,唇舌交缠的亲吻声逐渐变得热烈。纪敬忽然发现纪弘易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的眼底好似蒙上了薄薄一层雾,原本淡色的瞳孔变得阴沉、失焦。纪敬见过这种眼神,他知道这是危险来临的前兆。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感受着压在他胸口上的、逐渐用力的手掌,然后伸出长臂环过哥哥的腰,闭上双眼更加热烈地亲吻着他。
内心的争斗几乎要将纪弘易撕扯成血淋淋的两半,他急促地喘息着,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那只按在纪敬胸口上的左手正在止不住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