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堂屋吃饭,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许老侯爷和谢氏见了许则然总有说不完的话,堂屋中话语声絮絮,似乎是惊扰到了堂屋外的桂花树,一顿饭吃完,桂花便落了满院子,金黄薄薄地铺了一院子。
因是堂屋门大开着,谢氏和许则然说笑着,一转头,就看见了院子中美景,她心情顿好,就想让许则然一同去看,可转念一想许则然的眼睛,谢氏说出去的话就堵在了喉中,眼神黯淡下来。
许老侯爷敏锐的感知到谢氏的低落,他眼珠一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乐呵呵地塞到许则然怀中,胡子一抖一抖:“你在宗门中的那个朋友,又来给你送信了,爹给你存着,你回去让知言读给你听。”
知言在旁边候着,闻言利落的从许老侯爷手中接过信,放到许则然手中,他看了一眼信封:“少爷,是沈水云。”
许则然笑道:“你替我收着吧。”
他这三年,也就和沈水云有些书信来往了。
用完饭后,许则然就要回去午睡,他起身给爹娘告退。
许老侯爷踌躇良久,直到谢氏的帕子快甩他脸上了,他一咬牙,喊住了许则然:“我儿先别走,爹给你说点事。”
许则然果真停住了脚步,他循着声音将目光投掷到了一个大概方向:“爹请说。”
许老侯爷咳嗽一声,将手心的冷汗在绣着金线的袍子上一抹,道:“你以前的那个凌云宗,最近不太安生,那宗门龌龊至极,如今不太平,你和这个沈水云小友的信,爹觉得最近不要送了。”
他强硬的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忙软了声音:“我儿呀,是爹对不住你,当年蒙了心,把你往那龙潭虎穴送,害的你如此,实在是爹没本事,惹不起那大宗门,咱们就躲着......”
他话没说完,就被许则然打断了。
许则然温声道:“我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再往凌云宗送信了。”
他话音温和,十月阳光正好,说出去的话都像被阳光晒过的一般暖软。
许老侯爷的话没说完被打断,怔愣了一下,五十多岁数的人了,红了眼眶。
他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小儿子,当年知他有灵根,送他上仙门,就觉得对不住,仙门孤寂,在人间繁华中长大的贵公子,怎么能受得了。可入道修得了本事,便能活千岁万岁,他觉得千岁万岁是顶顶好的事情,一咬牙,也就送去了。
可当他的小儿子一身鲜血倒在家门口的时候,许老侯爷压在心底许久不碰的愧疚又汹涌奔腾了起来,他不觉得许则然没本事,只觉得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这仙门中的人太不是东西,仗着他儿没爹娘在身旁,将他欺负成这样。
那日知道许则然身体亏损的厉害,恐活不了几个年头后,不信命的许老侯爷也在侯府中盖了个小祠堂,他和娘子每日真像模像样的去拜一拜,香火钱不要命的给京城周边各大寺庙中送去。
仙门靠不得,就想求求佛门,望诸天神佛怜悯,什么恶果他来胆,只求他的小儿子,不再受苦,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