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昀这种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人,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用情”和“深刻”其实不太会出现在他身上,祁栾能成为他的白月光,并没有粉饰出的那么浪漫,道理很简单,且够俗套,因为十八岁的时候,祁栾拒绝了他的表白。
得不到的,就成朱砂痣,不管当时心智和情感成不成熟,以后还是念念不忘,这套路之所以俗套,还不是因为人人都中招。
楚熙昀开始察觉到自己感情上的幼稚,祁栾终于回了国,他却像个小孩一样,大哭大闹要来的玩具,到手了就乏味了。
而不要的旧爱,又开始舍不得,楚熙昀质疑自己,难不成他竟要在感情上栽个跟头么?
然后楚熙昀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在阳台把内心都剖析了两三遍了,怎么还没看见阮宵从他家大门口走出去?
楚熙昀其实跑这阳台站着吹冷风,自欺欺人是为了“放空大脑”,根本原因在于站在这个阳台能看见整片前院,阮宵想离开非得走前院不可,楚熙昀是想看阮宵。
这都过去十分钟,他家是很大,也不至于十分钟也走不出去。
祁栾还在床上睡着,虽然气色看上去好了些,但依然昏迷不醒,邪门的事还没解决呢,阮宵出现异常,楚熙昀一下就心慌了。
于是他离开阳台,走出卧房,一转身,立即打了冷噤,那走廊尽头处,正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影子。
楚熙昀腿都软了,他不知道自己缘何慌成这样,心率飙升,回过神来时,已经疾奔到阮宵身边,他蹲下身来,以往什么高贵的劲儿全都没了,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失态。
就算祁栾出事,楚熙昀也只是很正常地担心他,再怎么说祁栾是在他家长大的,不管别的,有一块成长的感情。
但发现阮宵成了这样,楚熙昀却感觉到一股难以控制的歇斯底里。
他看着阮宵蜷在他的地毯上,整个人侧躺着,发丝遮挡着紧闭的眼睛,投下一片令人心悸的阴翳,肤色不再是一种健康漂亮的白皙,而是惨白,手指攥得死死的,而隔着柔软的腮部皮肤,楚熙昀能看出他后牙狠狠咬出的痕迹。
这么看去,真像一只害了病的布偶猫,让楚熙昀心疼,他又唤了阮宵几声,阮宵脸上和祁栾这些日子的情况相仿,是一副陷入梦魇的痛苦表情。
楚熙昀来不及想别的,总不能让阮宵步祁栾的后尘,他伸出手,掌心渗出密密的冷汗,还有不可控的颤栗,在阮宵身上比划了好几下,想找出一个合适的姿势抱他。
得送医院。
楚熙昀先揽起他的双腿,然后去托他的后脑勺,这么多天楚熙昀是第一次有机会接触阮宵而不被他身上的刺扎一扎,阮宵看着太无助了,平时凶巴巴的,但睡着时身上的弱势展露无遗,楚熙昀看着他纤细的脖颈,都怕自己手没托好不慎弄折。
楚熙昀调整一下姿势,掂量出阮宵的重量才叫真的跟猫一样——橘猫排除在外,太轻了,感觉脆弱易折,以前变了法地凶他恶他欺负他的回忆猛然间涌进脑子里,有个声音愤然地谴责着他——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楚熙昀再托起阮宵脑袋一些,一道浓稠的血液从阮宵鼻子下面猝不及防地滑了出来。
楚熙昀瞳孔瞬间放大,他这回顾不得什么洁癖细菌,上手用拇指拭掉阮宵的鼻血,指腹上裹满了腥热的液体,也给阮宵苍白的脸蛋上抹去一道胖头毛笔画出来似的血迹,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