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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应想起了自己和他滚了数十台阶时,一抬头,看到的君不意便是这般,无力的阖上眼帘,面容染上疲倦的病容。

裴闻柳说:这位小殿下昏迷了七天,身体根本没有恢复,只是在硬撑。

钟应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因为君不意轻易通过了众生镜的考验,还和钟应打了个天昏地暗,白天甚至清理了一整天院子,就算身体不好,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倒下。

现在钟应却有些惊疑了。

胖墩邀君不意同去饭堂,他拒绝,也许并非是因为辟谷和清高,而是因为他撑不下去了。钟应隔着墙壁喊了他半天,他也不回应,也许是并不是暗搓搓的算旧账,而是他神智昏沉,意识不清。

——求问死对头虚弱的倒在自己身上怎么办?

钟应屏住了呼吸,觉得这个答案根本不用想。

他们相处不过一天。

可是他们的立场身份却注定了对立。

跟几百年的旧怨相比起来,那个站在青墙瓷缸旁,会跟他商量种什么花木,养几尾鱼的少年,便如镜花水月,虚幻到一戳就碎。

潋滟的桃花眼染上黑暗的冷漠、刀剑的锋寒,钟应勾了勾唇角,忽明忽暗的烛光笼在他身上,这抹笑意便凝成了血腥的杀机。

钟应抬手,少年人未沾染过人命的手指轻而易举落在了君不意的颈项。同时,属于魔君的神识将这间卧房笼罩,隔绝了一切窥探的可能。

只要他做的干净利落,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君不意自己病发的结果。

而有身为剑主的便宜爹爹护着,重明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向他发难。

钟应微微收拢手指,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君不意颈项的脆弱。能够看到看到君不意因为不适,而微微蹙起修眉。

真是柔弱……钟应忍不住想。

便在他想要彻底扭断死对头脖子的时候,一只冰冷刺骨的手落在钟应手腕上,瞬间制住钟应的灵力。

睫毛颤了颤,君不意缓缓睁开眸子。

猝不及防下,四目相对。

钟应眸中淬了夜色之毒。

君不意眸子一片虚无空寂,透不进一丝光彩。

“你在做什么……”君不意声音含糊沙哑,略略摇了摇头,似乎神智还未完全清醒。

钟应当机立断收了手,回答:“你发烧了。”

“唔……”

“睡边上去,别压着我。”钟应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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