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贤借东风一缕,杀敌百万,卿衡之满心希望能够吹来大风一阵,立刻,马上,现在,就把白无涯卷天上去,最好再也不要卷回来。
终是无风,白无涯朝着卿衡之走近,露出个腼腆至极的笑:“卿大人,好久不见。”
卿衡之还是一贯的冷清姿态,“好久不见。”
皇帝觉察其中似有暗流涌动,却摸不着头脑,他摸摸鼻子,介绍白无涯虽出身世家,却有变革之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还说之前有许多文书秘事,便是白无涯送来的。
既然是人才,又是同僚,卿衡之以正事为重,他觉得自己在朝堂中,尚能忍。
毕竟客观而言,白无涯交来的建议折子,卿衡之也曾瞧过,做事是出乎意料的能干,对贵族们翻起底来堪称狠辣。
但客观之外,白无涯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表演工具为首饰。
暗刃一司安置在冷宫的一处阁楼中,里面除了卿衡之,还有几位常在职的同僚。
都是读圣人书的,有时把公事办好了,也会坐下歇歇,喝两口茶,闲聊上几句。
今日来了新人,待皇帝离开,便又是一番介绍问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就聊起白无涯颈上格格不入的项链来。
卿衡之便听到白无涯羞涩道:“这项链是我心上人所赠,说是见链如见人,我便时常带着,以慰相思。”
害羞且甜蜜的气息糊了在场众人一脸。
众人纷纷友善地捧场,“竟不知白大人有心上人,真是英年早婚,佳偶早成。”
“是啊,瞧那链子的花色图案,令心上人审美还颇为独特,眼光颇为异禀呢。”
…
一个个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有所耳闻,也愣是没敢将传说中被强娶的倒霉鬼卿郎君,与手段冷厉,不苟言笑的卿衡之认作一人。
而对白无涯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卿衡之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只在离开之际,面无表情地抬眼,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瞥。
也是特别。
明明一身清淡朴素的白衣,颈子上却是条花里胡哨的项链,一眼看过去,整个人也就首饰上沾点亮色。
不过是一条项链罢了。
云奚过去送白无涯哪怕一座金山银山,现在每夜也只在他怀里方能安寝。
他才不在意。
一点都不在意。
他是天底下最大度之人。
而且,等今日回去告了白,云奚整个人都是他的。
想是这样想的。
做却不是那么好做。
首先,卿衡之在回家的一小段路程中,在颠颠的马蹄声中,在脑中撰写了篇千余字的示爱文书。
是一篇十分完整的论文。
里面既结合了议论、叙事和抒情的描写手法,更是融楚辞诗经为一体,运用了大量典故和传说,以史上多位有名的爱情奇事为证,既含蓄地抒发了他真挚深沉的情感,也升华了他想与云奚共度一生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