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占公家便宜的事情,在监控不全物质匮乏的时代,还真是稀松平常的感觉。
现代都有那样的时候,古代就更不用说了,一座桥摆在这里,大家都说桥有用,可就有那等看着桥上的砖石,觉得这砖石挪到自家更有用的,便不顾公众的利益,直接撬砖石带走的。
这等专门破坏的,真是防都防不住,年年检查,也不过是把看到的情况报上去,没有更差(桥塌了)就已经是很好了。
“行了,结构还在,不必管。”
纪师傅亲自看了一圈儿,把几个关键处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也就不理会了。
这些小事儿,追究不来,也不是他们可以去追究的。
之后再走,就有弟子不跟了,又有弟子在第二座桥那里等着,一样的检查,各处都看了,确定没问题,再走的时候,又有人跟着,有人不跟。
纪墨看了好一阵儿才明白,这有点儿像是大学的自由选题,这么多座桥,难道每座桥都是自己不擅长的吗?总有擅长的吧,擅长的就不用看了,不擅长的,跟着看看,查漏补缺,再听听师父讲什么,看看具体的关键在哪里,大家的进度不同,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就行了。
纪师傅对此不做要求,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弟子们用心不用心,都是他们的事情了,有能耐的出师就自立门户,没能耐的,一辈子当个弟子,任劳任怨,吃饱穿暖,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来来回回,一圈儿走下来,纪师傅身边儿总是跟着些人,这些弟子的来处不同,消息也是五花八门,小到鸡毛蒜皮,那些女人以为男人不会关注的事情,他们其实都在意,大到官吏换届,是好是坏,他们都能略说几句,偏一点儿的还有花边新闻,哪个寡妇门前不清净,哪个老头子乱搞,家长里短,也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偶尔还夹杂着对梦中情人的畅想,男人么,酒色财气,想要当个圣僧也要先提升文化水平啊!
他们这些粗汉子,在家的时候少,在外的时候多,说是见多识广,也有几分,说是没文化,那又是肯定的,眼睛所盯着的事情,除了技艺上的,就是周围哪家的好颜色好吃食,总也不过那么两样。
其中,对未来的畅想都寡淡如水,不外是学成之后自己造桥,威风,能耐,具体其中能够赚多少,需要怎样与人交道,又没有几个能够说得明白的。
纪墨看着他们,想到的就是一个词——“质朴”,与其说很多人都有匠人精神,知道一生专注一技,不如说他们所见浅显,便只有眼前一技,不专注也没其他法子,专注了好歹能够吃喝有靠。
也正是这样的一群糙汉子,才能够十几年如一日地干着同样的活计,而不会得陇望蜀,期待那些他们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