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和白骨在池水之中载沉载浮,本来无色的池水已经有了些浅红,那是洗下来的血色。
木杖搅动过去,能够看到血色弥漫得更快了一些,似乎转瞬就能把池子染成鲜红的感觉。
纪墨的剥皮手艺并不好,为了不损伤人皮,上面是夹杂了很多血肉的,随着搅动,似乎有一些类似油脂之类的浮沫缓缓浮起,又有些渣滓跌落池底,场面一时血腥残酷,然而纪墨神色不动。
如果这些都是必然要经历的,那么,做都做了,再害怕或者怎样,反而显得可笑。
更何况,按照巫祝的知识,这是必然经历的一个过程,一代如此,代代如此,他既然继承了巫祝这份职业,继承了这份技艺带来的知识,那么,照着做本身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并不是要杀人害命,也许是难以接受了一些,但真的接受了那些知识,以那些知识的逻辑去看,又都是应该的。
人从天地中来,死后返还天地,如同尸体最终会降解成土壤的养分一样,无可厚非,而巫祝借用天地鬼神之力,通过上一代巫祝的人骨制作的法器来借用其灵,这本身也是一种寄托的意义,像是让前人通过这样的方法来“看看”后辈所为,是否配得上这份传承。
若如此,何必恐惧尸骨遗骸呢?
比起干枯的手爪,孤零零的眼珠,这种存在,似乎也还好吧。
人皮在池水之中舒展开来,隐约似有人形于其中徜徉,纪墨放下木杖,于池边静坐,不自觉又用上了观想法。
也许是错觉,这次的观想法似乎又有精进,那树干可是又高了一些?
大人走了,纪墨的修行还在继续,每日晨起的修行从不耽误,而每日晚间的观想法,则因为其实用性而被纪墨提到了日常,只要闲下来,有时间,就会去观想。
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误观念,也许是小说之中得来的,说是修炼要时时刻刻,最好能够让它自动运转为好。
纪墨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但他很想尝试一下。
可惜,观想法的起始,必然是要用思想做引导的,有倾向性地去“想”,然后才能“观”,这两者的先后顺序是不能错的,也就是说很难做到时刻运行,顶多是让“想”的速度变快,尽快进入状态罢了。
第二日,纪墨开始制作法器,池水之中捞出的骨和皮都被清水冲洗过,皮撑开在一旁晾干,骨擦干之后就可以雕刻了。
骨杖的雕刻并不难,并不需要什么镂空花纹之类的东西,拿着天然如杖形的骨稍稍做出一些修饰就好,而那些不规则形状的骨则需要做一些小巧的东西,更短小的骨杖,或者是骨笛那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