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辞走进内阁,浮动的流光落在身上,他顺手关了门:“身上还流血吗?”
曲归泉后退半步。
他不能去拼个鱼死网破,为了柳道然。
他摇摇头,语气里没有半分怨,只有沉沉的,连自己也未意识到的哀:“需要我做什么,你能够放了我师兄?”
周辞继续笑:“你哪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其实还是有资格的,好歹眼前人曾数次在刀光剑影之下救了他,也为他受过比如今更重的伤,就算别有居心但也真真切切护了他周全,周辞等着他说这些过往,可他抿嘴不语,偏不肯打那些感情牌。
周辞恍惚觉得自己像戏本里坏人姻缘的恶霸,可又想来,明明是这一行人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只不过还了个手而已。
等不到回话,他只好自己说:“我想要的,你知道。”
曲归泉的脸色又变,手攥在衣襟上,绞出深深褶皱。
周辞再向他走近。
他终是克制不住地又后退了几步,至床边无路可退,唇咬出血,终于露出一丝凄然,哀声唤了句:“阿韧。”
周辞半途停脚,略带一丝笑,品量看他。
他的眼若死水不掀半分波澜:“你……你不要折磨我,留我一命。”
对心死如灰的人来说,选择活着更像是英勇就义。
周辞的眸光微动,慢慢逼近床畔。
曲归泉的身子一下紧绷起来,闭上双眼伫立不动,好似把自己当成木桩,一切情绪与感受都摒除在外。
只是那不稳的呼吸出卖着他,让他时刻记着自己是活的。
他是活的,他还是不能接受。
他又睁开了眼,正好对上周辞的眼眸。
周辞缓缓抬手,自他额边发丝上拂过,指腹落在他的眼帘。
他微微一颤,被迫垂眸,却不肯再闭眼。
那指腹轻轻划在眼上,从眼角,滑过面颊,落在唇边,抹去他唇角一丝血迹。
“眼中满是血丝,嘴唇又咬出了血。”周辞将指端的血迹擦拭在一方帕子上,贴着他耳畔,轻声道,“你这么讨厌我?”
曲归泉暗淡眼神看着他:“难道你还要我主动迎合?”
“我还以为,你为了柳道然,什么都可以做呢。”
曲归泉的双唇微抖,那斜阳浮起的缕缕尘埃无声游荡,若无暇美玉上泛黄的浅浅裂纹。
曲归泉的声音也消融在这尘埃里:“我不知道你床榻之间的喜好,还需你告诉我,想要我怎样做?”
周辞微怔,好似有什么刺破心间,叫他无端不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