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强的林小姐艰难地挪到角落里,一声不响靠着树用从里衣上扯下来的布条处理自己臂膊上被白姑娘头发割出来的伤口。说来也奇怪,自白姑娘受伤后,她心里那股对书生像着了魔一样的倾慕好像火苗被浇灭一般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白姑娘的来历。”林小姐脱去嫁衣的大袖,撕掉自己破碎的裙角,把绣花鞋一丢,扶着树站起来。
范无救和谢必安闻言都看向她。
林小姐凝眸望向痴傻的书生:“《浮云广记》上说,碣石白家女,诗书皆好,犹善丹青。遇一书生,不得。寡欢而终。”
碣石山下有一个姓白的大户人家,那家人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取名叫做千月。白千月书读得好,画绘得更好。后来白小姐爱上了一个书生,门第悬殊家人阻拦两人没有在一起。书生赶考离开,白小姐伤心欲绝,病死了。
林姝说起从《浮云广记》上看来的故事。这故事她在闺中的时候读的时候还颇为白姑娘惋惜,觉得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因为没嫁给书生就病死了呢,后来她遇到了容举,自己却不可避免地着了魔一样地爱上了。
白姑娘就是白千月。
范无救听完意识过来:“我们是在白姑娘的画里?”
除此以外,也无法解释那石壁上的四幅画了。
这个因为没有和情郎在一起就郁郁而终的白千月死后怎么成了一只魇,又为什么藏在画中煞境,哪怕知道了白姑娘的身世以后仍有许多是说不通的。
林姝并不担忧害怕自己现在的处境,反倒是觉得自己此前跟着容举说私奔就私奔的行为太过荒唐,她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如此莽撞?若不是有眼前两位神通少年营救,她怕是早就葬身白姑娘腹中了。
林小姐苦笑着,扭过头去不愿再看书生。
书生并没有意识到美娇娘的心境变化,他口中乱七八糟的诗文越念越快,而范无救惊奇地发现,谢必安手中的泽水珠开始随着书生的念叨发红发亮。
碧蓝色珠子上的血迹好似渗进去一般,珠子外表玉质外壁已有裂开的迹象。
范无救冲上去,一把打落谢必安手里的珠子。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红亮的宝珠落地之后迅速开裂,小荷得救,身躯十倍百倍的膨大起来,范无救和谢必安被猝不及防地浇了一头冷水、吹了一脸冷风。
原先在湖底就叱咤霸道的小荷,到了陆上竟然换了一副模样。它的胸鳍粗壮起来,如同蛮牛的前腿,腹鳍也疯狂生长,须臾之后,它竟然以鱼尾作支撑,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荷那笨拙生着蓝色眼眸的脑袋也化作了如岩羊一般的头颅,头顶上被老范用铩虎镰割开的裂缝处挤出来一对内扣的犄角。
《古海志》记载:小菏,上古异兽,生于菏水之畔,羊头牛身鱼尾,力大无穷,以冰戟为武。
范无救看见小荷前爪举起来两丈有余的寒冰凝成的长戟,就想起《古海志》里记载的名字同为小菏的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