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日,他至少得呕吐四五回,他变得易倦,嗜睡。
倘使他乃是一尾雌鲛,他定会以为自己怀上身孕了,不然,为何会出现这些症状?
但他并非一尾雌鲛,而是一尾雄鲛,断不会怀上身孕。
倘使他能逆天而行,作为一尾雄鲛怀上身孕,未免太容易受孕了罢?毕竟丛霁仅有一夜并未用羊肠,便是他强迫丛霁的那一夜。
倘使他当真怀上了身孕,他腹中的胎儿便是他的罪证,亦是丛霁被他所强迫的痛苦回忆。
四月末,料峭的春寒终是散尽了,他换下冬衣,改穿春裳。
他依旧日日呕吐,时日一长,倒也习惯了。
他甚至变得喜欢抚摸自己的肚子,这肚子平坦着,全无孕育着胎儿的迹象。
自“闻喜宴”后,他仅在早朝之时,远远地看到过丛霁。
因为丛霁并未让他搬出宫去,他便一直居于丹泉殿。
丛霁对他不闻不问,他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犹如飘荡于宫中的一缕孤魂。
他听闻由于战火连绵之故,丛霁日日夙兴夜寐。
他又听闻丛露已好了大半,开始去崇文馆念书了。
五月初一,章太医为他请过脉后,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请问章太医可有定论了?”
章太医不答反问:“陛下是否每回临幸温大人皆会用羊肠?”
临幸……丛霁其实从未临幸过他,丛霁被他强迫过,又做了一十一日他的雄鲛。
那之后,他与丛霁再无肌肤之亲。
他不想透露私密之事,亦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遂避重就轻地道:“陛下只一回并未用羊肠。”
章太医又问道:“温大人近日是否时常呕吐,易倦,嗜睡,且情绪不定?”
温祈答道:“章太医所言不差。”。
紧接着,他赫然听得章太医道:“温大人,你有喜了。”
他不明所以:“我有喜了?”
章太医解释道:“半月前,微臣从温大人的脉象中诊出了喜脉,但因温大人乃是雄鲛,微臣不敢下定论,半月过去,喜脉愈发明显,根据微臣所学,温大人定然有喜了,且是双胎。”
温祈霎时怔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头正孕育着他与丛霁的两个孩子。
他乃是鲛人,且是雄鲛,而丛霁则是凡人,且是男子。
他与丛霁的孩子不会是半人半鲛的怪物罢?
即便是怪物,他亦会将流淌着他与丛霁骨血的孩子产下,并抚养长大。
可丛霁会如何想?
丛霁会认为他混淆了丛氏的血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