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滚坐在男人腿上,熊爪爪抓过一根香蕉啃着。
一边吃一边抬头看塔楼顶上。
之前的干尸体好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六颗新鲜的人头。眼皮肿着,又黄又烂的眼球耷拉着往外凸,颈部截面那还不断有血水往下滴落。
是刚斩没多久挂上去的。
元滚进食的动作一顿,懵逼地盯着那排人头看了一会儿,爪爪里的香蕉瞬间不香了。
它把还剩下的半根丢到盘子里,扭过胖身子,揪住衣服面向男人:“嗯!!”
阮焰看着它,轻轻点头。
“不会有人朝你扔石头了。”
元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合上了,它将身子坐直些,熊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往后看。
城防军麻木漠然的表情,而更远一圈围着的人,挤挤挨挨地站在那,满眼的惊惶害怕,以及对于未来的空洞。
特别当撞上它的视线时,那些人眼里闪过了一些奇怪的情绪。
元滚看不懂。
它还记得,幻兽事件之前,这些人偷瞧它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温暖和喜爱是那样真实。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身后突然多了一只手,温柔地抚触着,从后脑勺一直到短绒尾巴尖。
它渐渐放松了绷直的身体,毛脸侧进阮焰脑后冰凉丝滑的头发里,紧紧贴着他不动,好像这样能让它心里踏实些,找到归属感。
就算被全世界都厌恶了,只要有一个怀抱愿意接纳它,元滚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比这世上太多太多正在饱经苦难的生命幸运多了。
可是啊,它还是哭了,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湿进了白绒的熊毛里,然后又蹭在阮焰细薄敏感的耳后皮肤上。
这个不同寻常的清朗午后,阳光如水般灿烂流动,湿澈了世间千万种明媚的忧伤。
多愁善感的熊团子紧紧抱住银发基地主,粗胖的黑胳膊用力到颤抖,仿佛他是它心海里唯一一座救赎的孤岛。
眼泪这个东西,一旦决堤,就再难收住。
元滚哭得小肚子一抽一抽,喉间发出气弱的喘音,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过过。
背后那只手抚动的频率突然停下来,男人低低的嗓音,犹如这世间最为动听的音符弹奏在耳边。
“滚滚,”他问:“活着和死去,你选择哪个?”
元滚吸了吸鼻子,放松了胳膊抹了把熊脸,小亮嗓低低哑哑的:“嗯……”活着。
“好。”男人又问:“那轻松地活着,和疲累地活着你选哪个?”
元滚动了动肉屁股:“嗯~”轻松~
“那滚滚为什么要哭?”
元滚:“嗯……”基地里的大家都误会我,害怕我……
阮焰笑了:“他们害怕你,不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