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岑远不变的表情湮没在阴影里,就连棱角都显得更为深邃,“一会儿的功夫而已,更久也不是不能待。”
廷尉闻言惶恐地朝他看去一眼,岑远笑道:“玩笑话而已,大人不必留心。”
廷尉便也回以微笑:“殿下心直口快,倒是差点吓着卑职了。”
火把的光线吸引了铁牢后的阴暗目光,一时间镣铐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有个长发凌乱看不清脸的人直接趴到了铁栏杆上,冲着他们呵呵地笑,等人快路过眼前的时候“嗬”地簇了口痰,从栏杆缝隙中吐了出去。
“大胆!”
廷尉立时将火把顶到那人面前,火烛硬生生把人逼退数步,那人却又接着大笑起来,喉咙处发出的尖锐嗓音如一把利刃,凌迟着所有人的双耳。
廷尉回头唤道:“二殿下,您没事吧!”
岑远方才及时地停住了脚步,才避免了污秽上身,他淡然拂了下披在身上的大氅,冷淡回道:“无碍。”
“卑职疏忽,还望殿下恕罪。”廷尉连忙谢罪,见岑远朝他摆了摆手,转而扭头喊人:“来人!把这人拖下去,上乙字刑具。”
随时警备着的狱卒闻声赶到,三两下就把那依旧傻笑的疯子拖出了牢狱,也不知是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岑远冷漠地看着他们走远,廷尉在一旁道:“殿下……”
“走吧。”岑远收回视线,往通道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四周镣铐的声音反而逐渐安静下来,除了脚步声外,很快就几乎只剩下了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响。
蓦地,岑远脚步变缓,朝一旁看去。
铁牢的另一边坐着一人,似乎是意识到那脚步声停在了自己的牢外,抬头看了一眼。
随即他嗤笑一声:“二殿下,别来无恙。”
岑远平静地道:“段蒙。”
此时的段蒙身着囚服,整个人邋遢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伤痕,衣物上的污渍和血迹相互交叠,基本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段蒙说:“殿下养尊处优,可不便来这鬼地方。”
岑远走了两步,隔着铁牢俯视对方,语气中透着讽刺:“这话说的,段大人恐怕巴不得我去更鬼的地方吧。”
“可最终赢的还是殿下,不是吗。”
“孰输孰赢,本就不是什么绝对的事。”岑远道,“老是针对我这么个不成事的皇子,段大人到底还是格局小了。”
段蒙身体动了几下,似乎是想站起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重新倚靠回墙壁,说:“那殿下今日来,难道是来看笑话的吗?”
“路过而已,段大人不必太紧张。”岑远微微笑着,“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