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他转回头来,靠着枕,不由地望向屋顶发愣。
新鲜的阳光从窗缝热热闹闹地挤进屋内,在参差的房梁上交织成泛着暖黄光晕的网。屋外又传来几声鸡鸣,隔壁的屋子似乎也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不多时,就听见院子里开始传来劈柴的声响。
晏暄却始终都没有动作。
——眼下对他来说,真的算是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是从未、也不该发生在他身上的状态。
自从三四年前开始跟随父亲领兵征战开始,就代表了他将很少拥有如此安逸的生活。
行军时就不必说了,就是平常日子,他都是让自己处于时刻警惕的状态,哪怕在睡梦中,只要外头发出一丝声响,都能让他在瞬间转为清醒。如若是平常人,基本不可能在他睡觉时近得了他的身。
更别提此刻竟然让人直接爬到他身上来了。
晏暄怔怔望着屋顶,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微微朝岑远的方向偏了下脑袋。
这一偏,他就感觉到对方被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撩过自己的脸颊,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在鼻间悄然飘过,和自己身上的味道完全相同。
他明明知道这是因为昨夜两人沐浴时用了相同的皂荚,却在这时有些恍惚,一时之间竟产生一种……是因为彼此沾染的错觉。
那错觉就像是初春时细小的雨,不在意的时候就好像没什么感觉,可一旦上了心,就再也挥散不去那点点滴滴落在皮肤上的酥麻了。
晏暄轻轻眨了下眼。
所幸他特地申请了今日休沐,不用赶回城内,在这多讨几分清闲也无可厚非,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变得有些贪心——
如果不止是今日就好了。
如果他不是晏将军、晏大人,不用上朝、不用再领军出征的话;如果岑远也不是二皇子,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不用日常克制自我的话……
他们可以生活在昨日岑远描绘的那片桃源里,就这么一间屋子、几块田地、两个人、一个家,然后过一辈子。
再加上……
他有些贪得无厌,想着——
若是还能两情相悦,就最好不过了。
·
晏暄试图闭眼再睡,可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和身上不容忽视的热度和重量让他再也没有彻底进入睡眠。
屋外的声响明显是被人特地放轻过的,可还是无法彻底消除,可能就是这些声响,让岑远也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
甫一恢复意识,他第一反应就是昨晚不该喝酒,还喝得那么急,导致他这会儿头有些晕乎乎的,就连这被子摸上去都是热的。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手里的被子怎么还有动作起伏了?!
他心中一愣,而后猛一睁眼,入眼却是一片细腻的皮肤。
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