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狩猎正式开始已经不剩多少时间,岑远却依旧慢吞吞地收拾东西,仿佛接下来的事情都与他毫无瓜葛。
但其实,他没有自己的马,也没有用惯的弓,这时轻车简从,只拿了把未展开的折扇。
而等他终于步出偏殿侧门,就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
晏暄一身暗青金纹窄袖轻袍,一手牵着自己的马,只身一人候在外边,目不斜视地看着侧门的方向。
他道:“等你。”
岑远心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我何必多此一举地问……
可他接着又问:“为什么要等我?”
晏暄答:“听闻你还没走。”
“……”岑远又道:“那你怎么不在正门等?”
这回晏暄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垂眸想了须臾,方道:“你习惯走偏门。”
“行吧……”
岑远别开视线,忽然腹诽:如此浪费人生的对话,也亏得晏暄能同他一句句地对下去。
这么想着,他低着头轻笑了一下,感觉方才梦魇带来的阴郁都被一扫而空了。他甩开折扇,扇出的清风几乎将他的双眸衬得发亮。
“走吧。”岑远道,“再晚父皇该说了。”
“好。”晏暄应了一声,牵着马跟在岑远身侧。蓦地,他回头朝侧门的方向望了眼,就看见门口伫立有一道身形。
那道身形发现他看来,旋即闪进了偏殿。
晏暄似乎想到什么,长眉微微皱起,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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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距离白鹿林其实不远,等他们抵达白鹿林前时刚到申时。
宁帝坐在高台上,正与台下的五皇子说着话。
“老五,上次春蒐你表现得不错,今日也给朕好好猎。”
五皇子整面表情都仿佛洋溢着光:“定不辱父皇所望!”
宁帝笑了两声,转头又与五皇子的生母段昭仪道:“有时候朕真是觉得,老五这孩子,和你倒是不同,血气方刚。光是这么看着,就让朕也想去亲自牵匹马来,和他们一同去狩猎了。”
段昭仪为人文静,平日里最常做的就是在佛堂念经,一念就是一整日。
她低下头去,缓缓说道:“让陛下见笑了。岑仪这孩子,陛下说他血气方刚着实是抬举了,在臣妾看来,该是莽撞才对。”
“莽撞也不是坏事。”宁帝笑道,“撞得多了,等头破血流,就自然而然明白正确的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