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被调到裴野身边近身伺候的,个个都很机灵圆滑,很知道什么话该说、而什么话不该说,故而他们心里疑归疑,可也没人敢在私下里多嘴议论过。
所以这事儿落到远在清宁宫的太后耳朵里,便只以为皇帝是豢养了一个小宦官,因此便更确定了他这位养子恐怕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不过到底只是一个阉人,男不男女不女的,也没机会和皇帝珠胎暗结,生下个一儿半女来,故而太后也就没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如今见他不仅不肯立后,大好的年纪,竟连妃嫔侍妾也没过一个,不禁便觉着是这男狐媚子使了什么欺君媚上的手段,叫皇帝猪油蒙了心。
“母亲从哪儿听说的?”裴野徐徐然问道,“只是孤的一个小友,叫他陪着孤解闷罢了,何来的‘百般宠爱’?”
“宫人们传的消息,自然会有添油加醋的地方在,可总也不能无中生有,”太后缓声慢语道,“陛下年纪也不小了,往后也不该再耽于玩乐,是时候该收收心了。”
她稍稍一顿,而后很快又接口道:“身边的闲人该清的也都清一清,若为着个小宦官、男狐狸犯了糊涂,那实在是很不应当。”
“唉,哀家也都是为了你好。”
方啼霜骤然听见他们议论自己,心里一慌神,便不小心碰着了屏风,蹭出了一点轻微的动静。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杨松源便转身几步,紧接着望向了屏风后:“大胆贱奴,竟敢偷听陛下和太后说话!”
“是谁?”太后一抬手,轻轻地搭了搭自己的额角发梢,“带上来给哀家瞧瞧。”
杨松源立刻把人拎了上来,带到了堂下,见这小孩儿一言不发的木然模样,杨松源便出言呵斥道:“还不快跪下,懂不懂规矩?”
方啼霜怕给裴野惹上麻烦,于是便上前几步,给堂上的两人行了一礼。
太后瞥了眼皇帝那渐冷渐暗的眼神,嘴角一扬:“是漂亮,怪不得我们阿野都瞧不上旁人了。”
方啼霜觉得她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裴野冷着眼:“阿娘别再说胡话了。”
说完他稍一顿,起身下了逐客令:“太后请回吧,一会儿天该暗了,路不好走。”
太后却像是摸着了他的逆鳞,眼里的笑意愈发浓了,又垂目深深看了那堂下跪着的小人儿几眼,这才施施然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