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便俯身上去,伸手做势要掰他的眼皮:“真睁不开了?给孤看看?”
方啼霜忙笑着躲开了,把眼皮掀开了一条细缝,江先生平日里都是午后才来,因此他也常常为了多睡会儿午觉和裴野耍赖,不过最后总还是会起来去学画的。
可今日他心情莫名不是太好,两边脸颊又受了伤,因此觉得自己格外脆弱,便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我就歇这一日,上回得了风寒都没歇呢,就让我歇一回吧,好不好?”
“不行。”裴野淡声道。
皇帝平日里对他都很纵容,可唯独在学画与读书上,他一向是不容他偷懒的,无论这小猫儿怎样撒娇耍滑都没用,陛下自己是从未因病休过朝的,因此也用对自己的那一套来要求方啼霜。
小孩儿知道他在这事上的严苛,怕再磨下去,陛下便真要生气了,于是忙在被窝里换好了衣裳,然后跳起来去捉皇帝的衣袖:“好啦好啦,我不歇啦,你别生气嘛。”
裴野忽然低头看向了他捉住自己袖角的那只手,而后沉声道:“你岁数也大了,往后便不要再做孤做这样亲密的举动了。”
方啼霜眼里的光黯了黯,然后默默收回了手。
第七十一章陛下不要不理霜儿,好不好?
江言蝉向来到的要比方啼霜早些,每回等这小孩儿半梦半醒地逛到偏殿里的时候,她都已经铺好了画卷,甚至开始执笔在宣纸上画起了草图。
“老师!”今日方啼霜忽然不梦游了,一路小跑着进来,一见着江言蝉,便急匆匆地要和她告状,“您快瞧瞧我的脸。”
江言蝉收了笔,这才抬头看向那白玉似的小人儿,单薄的身板子、细条条的腰肢,两边脸颊却高高地肿起,有些头重脚轻的怪异感。
“欸,”江画师笑了笑,“这是让谁给揍了?”
方啼霜往她面前的小桌上一坐,气鼓鼓地抱怨道:“不是旁人揍的,是今晨让那恼人的蜜蜂儿给蛰的,我今日连肉都吃不成了,陛下还不许我休息,只歇一日都不成,实在很不讲道理,您说是不是?”
“圣人确实是过于严苛了,”江言蝉的话总是顺着小孩儿的心思讲,“不过陛下也是为了你好。”
方啼霜一努嘴,很轻地“哼”了一声。
江言蝉稍稍靠近了一些,面上浮起几分笑意,而后忽然对他道:“老师这儿有件好事儿,你要不要听?”
方啼霜嘴里的气顿时一泄,往小桌上一趴,很好奇地问她:“什么好事儿?”
“昨日你寄在外头的画作卖出去了一幅,”江言蝉并不吊他的胃口,开门见山道,“那人出价不低,但也不太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