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知道“知己”这个词不免太深了,但皇帝却很莫名的,不太想和面前的这人解释清楚。
“那日你忽然跑进大明宫,”小皇帝故意岔开了话题,“并非是误闯捣蛋吧?”
方啼霜很激动地看着他,然后又很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在附近后,紧接着才很小声地说:“那天我去清宁宫睡午觉,恰好听到太后和那杨公公叽叽咕咕地说什么给陛下送药,我一听就知道他们不怀好心,所以我就想去提醒您不要喝那碗药,那日可急死我了。”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骄傲,似乎是觉得自己当时的聪明才智很值得再炫耀一番。
皇帝听着他这幼稚的形容,便想到太后与杨松源两人如同耗子一般“叽叽咕咕”地躲在角落里密谋的模样,顿时便觉得有几分好笑。
“孤那时并不待见你,你为何还要拼命来提醒孤?”裴野问。
方啼霜也说不清,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我就是觉得……陛下看起来也不过才和我家里最大的阿兄一般大,他们两个大人却要偷偷害你,实在太不厚道了,而且阿爷阿娘常常和我说,要做个有善心的好人,我要是见死不救的话,阿爷阿娘要来梦里骂我的。”
裴野垂目看着他,然后缓声道:“你也是个好人。”
方啼霜很快乐地笑了笑,然后补充道:“那我怎么也得是个大好人吧。”
皇帝见他笑,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他现在发现了,同这小奴待在一块的时候,他面上的笑意便格外的多。
“你那颗牙打算什么时候丢?”裴野又问,“再攥手里,当心要化了。”
有了寒瓜籽的惨痛回忆腩奋,皇帝说的话,这会儿方一个字都不信了:“你不要诓我,牙长在嘴里的时候,怎么舔可也不见它化呢。”
裴野一本正经:“嘴里的牙是活的,掉下来的牙是死了的,要是不会化,屋顶上祖祖辈辈的乳牙传承下来,如今只怕都要铺满整片屋顶了。”
方啼霜心里虽然提防着再受骗,但却又忍不住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忙背过身去,偷偷打开手指检查手心里的那颗乳牙。
只见皎洁的月光之下,那颗乳白色的牙齿完完整整的,哪儿也没缺、哪儿也没少,可见这皇帝又在诓他了。
方啼霜回头瞪了他一眼,腮帮子有些鼓,显然是气坏了:“你好大一个皇帝,怎么总是唬人呢?”
“你不也总信?”
“我往后再不要信你了。”方啼霜哼了一声。
见皇帝什么表示也没有,于是他又在他耳边翻来覆去地“哼”了好几遍,直到把气都给哼短了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