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顿时也慌了神,忙上前道:“圣人,这……”
裴野则轻描淡写地一摆手,而后缓缓蹲下身,旋即曲指敲了敲那陶罐,说了句风凉话:“小馋猫儿,就这么等不及?”
方啼霜觉得自己可能就快要死了,裴野的声音透过那陶壁传进他耳朵里,显得有几分失真,这让小猫儿不禁被激起了那日溺水的不好回忆。
于是陶罐外头他的爪子挣扎得更厉害了,而陶罐内他则吐着舌头直喘气。
裴野听那小猫儿的叫声逐渐变了调,好玩心顿时散了,忙伸手将那小猫儿从陶罐里拎了出来。
皇帝见那小狸奴吐着舌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便下意识皱了皱眉:“快去请秦太医过来。”
戚椿烨忙差遣了两位脚程快的内官跑去请太医了。
当然,还不等秦太医紧赶慢赶着来到大明宫,那头被平放在床榻上的小猫儿便已经恢复过来了,并且不顾宫人们的阻拦,跳下床便要去找自己那罐子比猫还高的小鱼干罐。
等找到了那陶罐,小猫儿又吵吵囔囔地让宫人们把那罐子鱼干挪到了他的猫窝旁,打算以后就将其当宝贝一样守着过日子了。
再迟一步,那秦太医便提着药箱赶到了,他看了看眼前那活蹦乱跳的“病患”猫儿,座上的皇帝也瞧了眼那只精力旺盛的小狸奴。
两人都觉得这只小猫儿看着应该不太需要被诊治,但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能让太医白跑了这一趟,于是皇帝道:“太医就随意替它瞧瞧吧,方才它一脑袋栽鱼干罐里了,捉它出来后它便吐着舌头,动也不动的,像是要被吓死了。”
小猫儿听裴野描述了一下自己方才的症状模样,自觉相当丢脸,忙喵喵叫了几声想要打断他。
秦太医倒是很专业,到底是在御前,听过皇帝的描述之后,他忍住没笑,然后照例给小猫儿检查了一番身体。
“猫主子并无大碍,”秦太医忖了忖,而后又道,“想是那罐内太过封闭了,主子又倒立着身子,难免是要胸闷气短的,许是这感觉令它忆起了那日溺水的境遇,这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听他这么说,裴野看向那小猫儿的目光倒是又柔和了不少,小狸奴那日落水遭难,虽论起缘由,它是被清宁宫的人所坑害了,但此事到底是因他而起。
“圣人,清宁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太后眼下便要摆驾至兴庆宫观龙舟渡了,”戚椿烨在裴野身侧小心翼翼地说,“眼下文武百官也相继到齐了,若是陛下去迟了,只怕难免要受小人诟病。”
裴野向来是很不爱去凑这样的热闹的,但碍着规矩,还是不得不去偏殿更了衣。
上轿辇之前,他回头瞧了那小猫儿一眼,忽然道:“你也随孤一道。”
小猫儿嘴里的小鱼干才咬到一半,闻言忙嚼吧嚼吧,下意识便将那鱼干囫囵咽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