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开心灿烂,像是得了糖的孩子,眸中是灵动狡黠的潋滟。
他没在看花,一直在看我。
所以他认同的漂亮好看显然不是指花。
而我被烧脸的热度冲得思绪大乱,只记得颊上残存的触感。
现在?
现在也有东西触及侧脸。
冷薄。
冰凉。
是飘溅伞下的雪。
为何人只有失去的时候才念起那些珍贵?
为何他明明不在,我却处处看得见他的影子?
在这虚幻的花海,在这孤清的长廊然后推门,我看见幕布。
那些做好的皮影人还在,那能翻面移动的太阳和月亮仍旧挂在布景上。
只是蒙了灰。
他相当心灵手巧,什么东西都会做。
起初他制这皮影戏,是为让我忆起和他的往昔。
后来虽有蜃晶作用,但这皮影戏也并未荒废,我来东殿时他曾教我如何操纵小人。
如今我学会了。
拿起了皮影人。
这是祁红。
话音极轻,却响彻这片空冷无人。
左手举着的皮影人则动了动,抽出腰间战刀一挥。
随后右手一举。
这是姬少辛。
幕布上在演戏。
从崆峒附近的城镇开始演起。
我看见祁红最初对姬少辛百般忌惮,笃定他对她的好都是在用计。
可她渐渐开始诧异。
因为她曾自最低微阴暗的角落颠沛流离,能够辨别真情和假意。
然后他多次救她,像是那具身体的自主反应。
而她从未被人这般奋不顾身过。
她一直都在保护别人。
没人注意到她有时步履不稳,可他这一路竟次次都能发现。
发现她精神不好。
发现她想在茶肆稍作歇息。
甚至发现路过灌木时她手背上有道擦伤。
她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放在心上,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无微不至的关心。
人并非铁石心肠。
恨的磐石之下早已悄然冒出绿芽。
只是用力撇开目光,只是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
再然后她在幻音坊中了药,他不仅没有乘人之危,还用笛声安抚她。
她自此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心宁,一如旅途中他坐在边上与她看完了一场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