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action!”
温岚溪穿着粗布衣衫,柔软顺滑的头发被倒梳打毛,再重新蓬乱地扎起来,裸露出来的皮肤涂抹了黑粉遮盖掉原本的白嫩,颧骨上打了两圈薄薄的高原红,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灰扑扑的小乞丐。只一双黑得过分纯粹的眼瞳,因为空洞无神而透着些微的异于常人,惹人多看两眼。
她动作缓慢地从硬座上爬起来,清黑的眼瞳圆睁,眸光游离不定地看着绿皮车厢里的陌生人,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嘴唇颤抖地翕动。
猛地一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断飞掠向后的景物,她瞪大的黑瞳盛满了惊恐,随即捂着脑袋开始喊叫。
“啊……啊啊……”
伴随严重语言障碍的她不会讲话,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来宣泄此刻的恐惧,一只手开始薅拽自己的头发,胡乱地跺脚。
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哥哥惊醒,忙伸手制止她伤害自己的动作,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楚屿森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袖子挽到小臂,用力困住失控挣扎的妹妹,手臂青筋浮起,隐隐颤抖。
车厢里的乘客因为不满妹妹大吼大叫,纷纷出言指责。
“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大半夜的把大家伙都吵醒了,这是脑子有毛病吧?”
“有精神病就别带出门儿了,好好关在家里,别出来影响别人行吗!”
“就是就是,跟疯子似的,怪吓人的,可别是那个叫啥……狂犬病吧?”
被用力勒住腰的温岚溪因为周围嘈乱的声音更加狂躁,但是被箍紧的她挣脱不出来,额角发青,小脸涨红,黑漆漆的眼眸瞪大到极致。
倏地,她猛然张开嘴,狠狠咬在楚屿森的肩膀上。
尖叫的声音停下来,温岚溪弓着背脊,瞳孔微微放大,咬着楚屿森一侧肩膀不松口,嗓子里发出呼噜的怒音。
那些人抱怨甚至谩骂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肩膀上的疼痛让楚屿森清隽的脸微微扭曲,他紧紧闭着眼,抱着妹妹的手因为用力而指尖泛白,一声不吭。
镜头越肩反打扫过来,温岚溪脱力松开嘴,被她咬开血包处的肩膀渗出来殷红的血迹,她乌黑的眼瞳重新回到没有焦距的模样,怔怔然发着呆。
楚屿森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低沉的嗓音大提琴一般,温声安慰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轻声道:“就快要好了,小安,最苦的日子我们已经熬过去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比以前好。”
他亲吻着温岚溪的额头,通红的双眼涌出来薄薄的泪意,平缓的声音终于带了点哭腔,“哥哥考上了东江大学,跨过了命运的分水岭,将来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你也好起来吧,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