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屈辱或者愤怒的泪,而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泪。
她也不看他,就是一个人默默的垂泪,连辩解都不说一句。
上官尧什么都不怕,但他最怕女人的眼泪,尤其是林潇的眼泪。
打从她小时候,她一哭,他就束手无策,如今看到她用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哭,他顿时就觉得自己该千刀万剐。
那些往事又何尝不是她的伤疤?她一个小姑娘,全无自保的能力,如果她不攀附舒墨澜,恐怕她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她不过是在用尽全力的活下来而已。
虽然,这种屈辱的活法有悖于他心中的道德与节操,他和她都是姜国贵族出身,林潇更是公主,在他的意识里,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其实比起林潇这样屈辱的活下来,他更能接受的是她清清白白的殉节。
他的内心很矛盾,仿佛有好几只手在来回撕扯。
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哭,就已经让他再次被愧疚淹没了。
“潇潇,你别哭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不提了,我们都不提了,我们忘了好不好?”
林潇抬起朦胧的泪眼,“上官尧,你觉得我活下来令你蒙羞了是不是?既然如此,那你直接杀了我吧,反正我打不过你。”
“我不是,我没有。”他笨拙的给自己辩解,可是那些辩解苍白又无力,“对不起,是我想岔了。虽然我觉得对于女子来说,名节清白重于性命,可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努力活下来并没有错。如果有错,也是我的错,是我害你沦落魔教的。”
“你真觉得自己有错?”她淡淡的问。
“是。”
“你真觉得自己有罪?”
“是。”
林潇忽然就笑了,笑的温柔又凄凉,“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把我害的这么惨,还嫌弃我活下来,那你为什么不以死谢罪呢?”
上官尧:“......你真的想我死?”
“是。”
林潇倒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下这个台。
“等会天道宗之后,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到时候,我自会去戒律堂领罚。到时候是生是死,全由戒律判罚,该我承担的罪责,我绝不推脱。”
他说的义正词严。
林潇这一刻忽然觉得他无比的恶心,“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不想死罢了。上官尧,你自己尚且贪生怕死,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不择手段的活下来?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你可真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上官尧的心微微刺痛,“不是,只不过我如今身上责任重大,我若是忽然死了,天道宗必然大乱,届时也会影响天下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