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臂上有便于输液的留置针,一小管血一直停在那里,梁映真看得难过又揪心,他却没事人一般旋开签字笔利落签字。
连续输液几天右手的五根手指略微浮肿,握笔时有些不适应,字还是一如既往的遒劲。
签完字,梁映真把文件和签字笔锁进保险柜。
回头,傅审言目光平直而疏淡地望着她:“扶我躺下。”
梁映真调整了病床的高度,小心扶着他躺下,他一躺下便阖上眼,过了会呼吸变得舒缓,以前他总比她睡得晚,最近才算第一次看着他入睡。
她坐回旁边的沙发,心里有些惴惴,他睡着了她反而心安一点,除夕后那么长的时间里,这几天是与他同处一个空间彼此最平静,没有压力的时候。
过几天到周末,额头裹的纱布终于可以拆下,傅审言坐在床上,梁映真到的时候已经拆完,以前利落的商务人士短发悉数被剃除,只剩极短的板寸。
梁映真站在门口惊住了,傅审言投来淡淡的一瞥,乍一看顿时像电视剧里被抓起来剃头的坏人,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急忙捂住嘴。
板寸头的唇一下抿得很紧。
医生扔掉手里的纱布,看了看头发里的伤口评价道:“恢复得还可以,消毒后在这块裹一片纱布就行了。”
他说完,旁边的护士应了声便给他消了毒覆盖上一片纱布,再用胶带缠紧。
虽然额头缠着胶带也怪怪的,但比之前整个额头缠着纱布令人心惊的模样好多了。
医生和护士出了病房,傅审言还是臭臭的脸色坐在床上,梁映真自知那一笑把他得罪了,讨好地去倒来一杯温水递给他,他看了好一会才伸手接过。
以前很少看他生气,他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极其能控制情绪的一个人,坏的不流露,好的也不流露,这回住院倒像是有了点人气,前几天因为无法动弹而懊丧,因为护士塞雾化器生气,还因为她笑他的板寸头脸臭。
脾气似乎大了不少,来得快去得也快,有点孩子气,甚至一颗糖都不需要,只用一个态度,端着一杯简单的温水也就过了。
梁映真笑眯眯地看着他喝下温水,接来杯子去洗,哗哗的水声里病房门开了,梁映真探头看了一眼——
石景宽走进来,脚步猛地一顿,目光落在傅审言的板寸头上。
不出意料,傅审言脸色一下又不好了,梁映真悄悄抿起嘴角,石景宽明显比她能稳得住,短暂的卡壳一秒便旁若无事地拿出需要签字的文件。
傅审言面无表情地拿过文件一一浏览,签字。
石景宽收起文件,罕见地犹豫了再犹豫,欲言又止。
傅审言皱起眉:“有事说事。”
石景宽眼观鼻鼻观心:“北美的分公司,问您后天方不方便开一个视频会议……?”
傅氏集团远程会议一向都要开摄像头,虽说开语音问题不大,但傅氏要求即使在家办公也要有专业态度需要穿职业化的服装。
这是苛刻的傅总本人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