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誓死守国门,为臣者却举兵而反。”蔡廷问,“若如此,且不论殿下为天下骂,我们又该师出何名?”
苏鄂便垂首低眉,想了想又道,“那或者陛下也不一定成功,陛下败于大汤山一战,殿下便再出西林府军勤王。如此既解了大汤山之围,彼时陛下势弱或者已经……殿下便是名正言顺!”
“只是这法子……”苏鄂望着魏珣,“若是两三月内陛下不敌便也罢了。但若这杖打个三年五载,且需殿下心硬一些,因为持久之战,必累极百姓,如此百姓南下逃亡,难免衣衫褴褛,千里伏尸!”
魏珣听了半晌,道,“你们随本王十数年,又是常伴身侧,当比别人都更明白些。本王,并不爱那个位置。”
“那、一个待字、一副狠心肠便可。”蔡廷道。
魏珣挑眉点了点头,摇着扇子回了琅华殿。
他已经了悟蔡廷的意思。
按苏鄂所列那些情况,皆是按着他君临天下的路线考虑。但自己并无此意,如此便只需等大汤山之战结束。届时无论胜败,策英军都无力再战,故而不管行暗刺还是南北对立,魏泷皆奈何不了自己。
加之六月的那番震慑,便足够让他收敛。
这样一想,魏珣便觉心情的顺畅了许多,回殿的脚步便愈发加快起来。
结果一踏入寝殿,便见得七七躺在他们床榻上,霸着睡着了。而杜若坐在床边,正在给他缝制新年的衣袍。
“这丫头今晚如何睡我们这了?”魏珣一手拿下杜若手中衣衫针线,扔在一处,一手伸开拇指和中指按在她两眼尾角处,轻轻按着。
杜若的视线被魏珣的手掌挡去一半,想将衣袍拿来再缝两针,却被魏珣指上发力,按在原处。
杜若没再坚持,乖顺靠榻坐着,连着身形都放松了些。只在有限的视线里,看见面前的男子身形高大,如山挺立,又见榻上小儿睡颜沉静,玉致可爱。不由伸手圈上他腰背,将脸靠上去。
“这样,还怎么按!”魏珣被她这般温柔地搂去,纵然已是夫妻多年,到底还是架不住筋骨酥软,心神荡漾,只得无奈地抽回手揉过她发顶。
“就是想抱抱你。”杜若蹭着他的腿,“七七今日哭得可伤心了,她想她舅父了。”
“你也想三哥了?所以一双眼睛红肿成这样。”魏珣坐下身来,重新按上她眼角。
杜若抓过他的手,嘴角扬了扬,“我有些担心他。”
“他们,会被派往大汤山吗?”
“他们守的是北境各城关隘,大汤山不破,自轮不到他们。”魏珣摩挲着她的手背,“边关失守,然后才有城破。这道理你当是懂得啊。”
杜若垂眸笑了笑,却还是觉得心下难安,“可是三哥今年没来,连信也没有。我总觉不太对劲。”
“三哥和其他两位兄长都在北境任职,如今敌军来犯,他们靠近那处,若是启了战时警备状态,封关隘不得进出也是正常的。”魏珣这般安慰着杜若,虽是实话,心中却也隐隐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