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珣在她身边坐下,从她手中拿下衣衫,“你已经缝了很多,合岁够穿了。仔细伤到眼睛。”
合岁是他们儿子的乳名。五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是个男孩。
本意是希望他岁岁安合,平安永乐。便如安安,当年杜若唯愿她一世长安。
杜若也没说话,只抬手解开魏珣的衣襟盘扣,持着榻边的团扇给他扇着。
片刻才道,“对不起,我身上觉得冷,屋子里便只置了一方冰鉴。不若你去偏殿歇会吧。”
“对不起”三字入耳,魏珣便蹙了蹙眉,莫名有些不耐,却到底含笑接来扇子,“你在这,我去别的地方做什么。”
杜若便又冲他笑了笑,捡过那衣裳,继续缝着。
“阿蘅……”
“不是给孩子的。”杜若神色安然,“我听你的话,孩子的衣服够多了。”
她垂下头继续缝制,片刻才道,“这是给大长公主的。”
“小时候,她也亲自给我制过衣服……”话到此处,杜若抬起双眸,笑着望了眼魏珣,顿了顿又垂眸缝了两针,絮絮道,“幸好她只给我缝了一件,不然我如今不知要缝到什么时候!”
魏珣抚过她面颊,轻轻抬起她下巴,“阿蘅,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陪着你的。”
杜若点点头。
“那等我缝完了这件,我也给你缝新衣裳!”杜若笑道。
魏珣额首,坐在一旁给她擦去鬓角的汗渍。
她的身体,到底受不住那样的引产,扯出昔年病根。内里痛寒,面上渗汗。
杜若就这样低着头,一针一线地绣着,偶尔抬首看一眼魏珣,偶尔也同他说两句话。
她说,“有什么高兴的事吗?看你眼睛发亮。”
“今日皇兄将卷宗回了,同他聊了会。”
“许你回临漳是卷宗?”杜若问。
魏珣一愣,“你怎么猜到的?”
杜若笑着,也不说话,只细细缝着。
过了片刻,她方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把兵权还回去?”
“不急。”魏珣道,“你别操心。”
杜若便不再说话。
魏珣看着她,心中莫名有些发怵,只凑到她身畔,“阿蘅,等再过两年。没事的,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