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魏珣回临漳,原也无需由他准许。按着大魏律,那是他的封地,在他未有罪责前,他可随时来去。
如今不过是言他派兵不当,一点细小的错漏,自然若是非要构成罪责也不是不行。那二人亦是明白此处,便方才顺着他的话议论着。
只是凌中胥一语戳中要点,亦是戳中了他隐蔽的心思。
与其说,他在意魏珣是否忠诚,不如说他更在意魏珣手中的权柄。
然而,魏泷亦明白,那一半虎符,需得由魏珣主动交出,若是明面讨要,极易走成死局。
时值谢蕴送膳而来,他便同她说起此事。
谢蕴听了半晌,道,“陛下,数月前您已经收了樊阳、安定、允州三处的兵力,难道不是兵权一统的征兆吗?凡是总得慢慢来,一下取之,怕是适得其反。”
“朕何尝不知要循序渐进!”魏泷叹了口气,“可你看看他近来的模样,可有一个臣子的姿态!设计监察御史,除掉一半,这分明是打朕的脸。”
“陛下,恕臣妾直言,监察御史一事,原是您用人却疑人在先,信王殿下方才……。”
魏泷额首,“便是朕的不是,那么去岁那般多的御用之物又怎么说?”
“这、信王妃不是亲自书信陈禀了吗?东西亦全数缴纳!”
魏泷冷哼,“那估摸是藏不住了,暗子亦送了信给朕,不过前后脚的功夫!”
“陛下,您……”谢蕴惊道,“您在临漳投了暗子?前后脚的功夫——您是说信王妃可能识出了暗子,方才特意送回这些东西。”
“她手里掌着什么,紫英殿中亲口所言。”魏泷叹道,“你不必觉得惊讶,瑾瑜手握重权,朕不得不防。他若一心忠正,自不怕监视。”
“只是临阵撤营,两月不参朝政,桩桩件件为的可都是信王妃。”
“信王妃,是谁家女儿?”魏泷笑意愈浓,眸光却冷,“阿蕴,你说朕不该多心吗?”
“所以,若信王殿下不主动交出兵权,陛下意欲何为?”谢蕴问。
魏泷沉默半晌,“那便让他废了信王妃,现成的理由,三年无所出。”
“陛下三思,信王妃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子,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谢蕴跪下身去,“再者,观信王殿下待王妃之心,他如何肯?”
魏泷盯着谢蕴,俯身将她扶起,却转了话头,“你,倒是处处为他们进言。何时起的?和信王妃走得这般近?”
谢蕴只觉后背沁出冷汗,良久方道,“臣妾所言,从理而出,只为陛下。”
“王妃小产,你得空去看看吧。”话毕,魏泷便离了清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