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宝婺专心致志地开自己的车,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你父母催你了?”程恩飞懒洋洋地:“要不然呢?”赖宝婺语气鄙夷:“兔子都不吃窝边草,麻烦你下次把目光放远一点,别总在身边这一亩三分地打转。”
程恩飞笑:“还不是,还不是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嘛。”
赖宝婺:“我谢谢您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那之后程恩飞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赖宝婺也当他是胡说八道。可能是看久了这张脸,赖宝婺反倒不觉得他跟邵天赐有多像,因为换邵天赐绝对不可能说这种话。
或许是被严欢的这张结婚照给刺激到了,那之后程恩飞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有点冷冷的,闷闷的。
婚礼还没开始,傧相看他们一家三口,又说是新娘那边的朋友,直接把他们往楼上的化妆间领,赖宝婺抱着烨一走在前,程恩飞落在后面打电话,渐渐跟他们错开了一点距离。
快到化妆间门口,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穿红旗袍的阿姨,面有喜色,关上门前还笑容可掬地跟里面的人说话,等眼睛一转向走廊,看见抱着孩子的赖宝婺,脸色一下就变了,快步走上前,厉声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她生拉硬拽要把赖宝婺往旁边弄,吓得怀里的小烨哇哇大哭,女人发颤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秒,很快又醒神,把他们母子往外推拉,像生怕自己后悔一样:“出去!带着这个野种给我走。”
小烨一搂着赖宝婺的脖子不肯看她,吓得直往她胸前躲。赖宝婺拍着小烨一的后背心,挡掉女人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楚道:“这是我儿子,他姓邵。”或许同为母亲,也或许怕被新郎那边的亲戚看到,女人慢慢松开了手,放赖宝婺过去。就在赖宝婺将要推门的前一秒,女人在她身后无力道:“你给欢欢看一眼,看完了你就把孩子抱走,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声音都哑了:“医院里就说好了,孩子让你们抱走,我们家就当没生过,哪怕以后得了绝症也不要找上门。”
推开门,婚礼的氛围已经相当浓重,满房间的白纱彩带和气球。
镜子里的严欢刚戴上头纱,妆容精致,她原本笑着在跟化妆师说话,笑容忽然僵在嘴角,她看到了镜子里抱着孩子进来的赖宝婺。
她好像一点都没变,眼神清澈,母亲的身份让她比少女时期多了一份淡然和知性,像是对生活认了命,而生活却额外开恩施给她的一丝温柔。
几个伴娘都是严欢从前的同事,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孩子,乍惊乍喜,一起围上来逗他,他从一个姐姐这里被抱到另一个姐姐手上,一点都不怕生,最后房间里的人都抱了一圈,交给新娘。
小烨一用那双酷似邵天赐的眼好奇地看着她,看她的婚纱,她的头花,他连看人的方式都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前尘往事交击,严欢的心在那双眼注视下酸软不成形,她接过烨一,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真实的分量和触感让她鼻头一酸,眼泪几乎下来。她试探性地、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乌黑头发,有点怕似的。小烨一仰起头,目光漆黑地盯着她胸前白纱。她痉挛似地一把抱紧了他,眼泪滴在他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