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哪次不是我给你提包?”他的语气听起来有股邪门的暧昧。从深圳回来,程嵘的冷酷人设崩塌得越来越快,说话总这样,当着谁都这样。
他心情变得十分好,还常常有意想不到的举动,先是宽容大度地包容我逃课,还陪我去给谢思卿补课,虽然谢思卿好像被碾压得并不高兴;再就是提出要感谢伸出援手的张晚晴和温渺,甚至联系了小龙虾饭局;还有就是此时此刻——
“哦,顾妄。”他开始主动关心同学了,“做不出来啊?那可就耽误回家了。”
顾妄抓着笔,望着卷子,一脸憋闷地回头,回他一个白眼。
学校电力检修,这周都不上晚自习,我们趁势敲定了小龙虾饭局。
“店在哪里?”
程嵘把我带到一个老旧小区,路是水泥地,路边有被溅上黄泥的野生植被和破烂的指路牌。
指路牌上写着造船厂往前一千米。
“造船厂?那不是靠近河边了吗?那里会有小龙虾店?”
程嵘解释:“谁告诉你在饭店吃,张太太亲自下厨。”
张太太下厨,这两个词怎么听怎么不搭。但我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小心翼翼地求证:“我们现在是去张晚晴家呀?”
重逢以来张晚晴来过我家,却一次也没让我上过她家。
不去她家,不去她班上找她,有事发消息,不在学校附近见面——这是她没说出口,但一直贯彻执行的规则。
“那我们是不是该买点东西?”
程嵘没理我,拐个弯我才知道为什么。张太太开了个小超市叫“靓靓超市”——她都开超市了,买什么才合适?
张太太的小超市,或者叫小便利店更合适,小便利店在造船厂的职工宿舍楼里。老旧的楼,一楼车库被扩建了,当作超市,张太太带着张晚晴租住在二楼。
小便利店外还支着桌子和靠椅,大梧桐树一遮就是天然的露天茶室。我们抵达时有人在树下喝茶闲聊,许是张太太说过,有大妈冲里头嚷嚷:“靓妹子,你们家亲戚来啦!”
张太太扬着笑脸将我们迎进去,还不忘和喝茶的人们寒暄。
“东雅的学生呀?成绩好吗?”
张太太指着程嵘嗔道:“常年考第一,这个是我女儿的好朋友,也很厉害……”
怪异,至少我觉得怪异。
在白沙洲生活那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张太太和善地与哪个邻居打过招呼,除了那些开车来白沙洲打麻将的她的太太团好友。
我老老实实地跟张太太问好,张太太嗔怪一声:“以前开连锁商超的时候喜欢听人这么叫,现在只剩下一个小便利店,还叫什么太太。好孩子,叫我靓靓姨。”
换了个称呼仿佛换了种活法,靓靓姨在小便利店里穿梭,指挥我们把做好的菜拿上去,又说:“晴晴还不知道你们来,她赢了比赛,还念叨着想跟你们庆祝。你们别走漏风声,咱们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