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无措地抬头看程嵘,用眼神问他张太太怎么会这样。
“干吗呢,干吗呢?嘿,上课了两位,别眼神交流了!”老师拍着门板喊。
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背着我发生了。
“到底是怎么……”
程嵘说:“嘘。”
他脸上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在老师责备之前拉着我进教室,低声说:“别问了,先上课,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之后没轮上解释,轮上了一场大戏。
那是第四节课,下课铃一打就放学,随着下课铃响起的除了“老师再见”,还有张太太的哭求。
“老师,您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凄厉又可怜的哭喊声冻住了大家放学离开的脚步。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扒在窗户上看张太太抹着眼泪向林老师求情。
“她不比赛就去不了好学校,她只有音乐这一条路能走,老师……老师,您想想办法——”
在场的人大多没联想到自己,都把这一幕当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闹剧,甚至拿着他们被屏蔽信号的手机录影。
而我脸上灼热,心里沸腾,难堪又难受。我感觉被当众剥下尊严的不只是张太太,还有张晚晴。
“别拍了,别拍——”
我叫嚷着驱赶所有看戏的人,张太太为了制止林老师离开,就差坐在地上,看见我时她眼神呆愣,然后像缺水的沙漠旅人看见了绿洲。
她挥舞着手,使劲儿地向前伸,渴望能攀上救命绳:“丁小澄?你跟你们林老师说,晴晴拉大提琴很厉害的,晴晴参加比赛一定会赢的,丁小澄,你跟你们老师说说——
“老师,您一定想想办法,她要是拿不到这个奖,没办法保送,她就考不上好学校了,老师啊——”
“你不是说解释吗?解释啊!”
午休时间,我抱臂靠在静谧的学校后门围墙边,这里中午会被锁起来,没人出入。
半小时前的闹剧让我对未知的事情有了隐约的猜测:“张晚晴他们家是不是破产了?”
金融风暴,股市跳水,周安妮和我说过她家家道中落的原因,但当时她的表情不痛不痒,以至于看到憔悴的张太太,我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