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小马刷了清漆,样子童趣可爱,两只刻出来的眼睛大而圆,额前顶了朵儿绸花儿,更添了几分可爱。
顾以宁说可爱,笑着看烟雨坐了上去,抱着木头小马的脖子,盛情邀请他上来,“一起摇呀……”
她的面颊贴在木头小马的脑袋上,仰头瞧他时,一双黑亮大眼里倒映着一轮弯月一个他。
顾以宁清咳一声,眉梢眼角满是笑意。
柔软的月光照下来,小路上的石子光亮亮,虫鸣一会儿叫一会儿歇,使得夜色愈发静了。
心情极好。
他摇头,笑着拒绝她,“我看着你摇。”
烟雨趴在了木头小马上,眨眨眼睛,“斜月山房的小院儿就是后山,后山有山石有溪水,山墙外头长了桃树李树杏子树,有时候会伸进墙里来——后来我娘亲觉得不妥当,叫窦筐偷偷把沿墙的树全砍了……”
“这里虽然是生地方,可我一见就喜欢上了。小舅舅,您选的地界可真好啊,石中涧说改建的图纸也是您画的,园子里的树啊草啊花儿啊,也全是您叫人去老山那里移来的,您的眼光可真好啊——”
木头小马轻轻摇,烟雨的声音也随着有几分飘忽,她趴在小马脑袋上,同他介绍着。
“我头一次拥有一整个小院子啊,这么大这么宽,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摆什么就摆什么——您看那个角,我要用红砖垒出来一圈地,在里头种茜草栀子花还有蓼蓝……这些都是可以染色的花草。到时候,说不得我都可以给您染做衣裳的料子了。”
顾以宁笑着说好,烟雨就伸出手,晃在他的身前,“您坐下呀,我仰着头同您说话好累呀。”
他闻言坐在了木头马儿旁的石凳上,将烟雨的手捉住,轻笑一声,“我听你的声音,像是犯了困。”
烟雨的视线落在顾以宁的手上,“木头小马摇着摇着,自然会瞌睡虫上头……”
小舅舅的手可真好看啊,修长又白皙,微微抚在她手上的动作,使得他手背上的青色筋脉轻动,青白交错间,几分清瘦可亲。
“您也会做木工对不对,您送我的小兔儿捣药还在多宝格里摆着呢,您的手也同我一样巧啊……”她歪着头看他,热情洋溢地盛赞,“您的脖子也很好看,尤其是边上那一道青色的,那叫什么啊。”
她松开顾以宁的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边儿,“呀我也有。”
“这是……”顾以宁微怔,方才反应过来,“这是动脉。”
动脉?烟雨大惊失色,“动脉我知道,咬上一口,血就如喷泉一般涌出来……您怎么连这么危险的地方都这么漂亮。”
她叹气,转而热情洋溢地夸赞自己,“人人都说您克己复礼、君子端方,可现如今我怎么觉得克己复礼、君子端方的人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