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微微颔首,淡然道:“既是如此,那便恭喜夫人,还能再多活些时日。”
她的话音刚落,程珈玉已然拍桌道,“当真是没教养的孤女,如此说话,不怕旁人撕了你的嘴?”
烟雨并不着恼,只浅浅一笑,有几分苦涩。
“我的母亲便是遭遇了这些,才会被盛怀信,也就是你的夫君盛实庭生生害死。”
程珈玉一征,烟雨已慢慢地说道:“从前入赘我严家,是为了钱财,如今入赘你程家,是为了权势。严家如今家破人亡,我母亲不能瞑目。程夫人,倘或你还有些孝心,该当未雨绸缪才是。”
程珈玉闻言心中已凉薄一片,她转了无数个念头,想着夫君待她的那些独一无二的好,忽然来了许多自信。
“退一万步说,他当真是你口中的那个人,那也只能证明你严家待他刻薄,你母亲不得他欢心。”
“我程家可是累世的望族,岂是你地方小门小户可比?我的出身与修养,又岂是你母亲能比?”
程珈玉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竟生出几分得意来,“我夫君视我如珠如宝,即便有过从前,想必也是被胁迫的吧。一个女人竟被自己的夫君嫌恶,也要从自身找找问题。”
程珈玉说完,便见那女孩子的眼睛里显出了一些不明的意味,像是可怜,又像是同情。
她坐了下来,冷静了一时,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来意,她想不到如何反驳女孩子的言语,只能顺着她的话向下说,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
“孩子,倘或你真是我夫君的骨肉,事情既已过去了,你又何必追究?你如今在顾家,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若是放下仇恨,认祖归宗,那便多了一位辅相父亲,太师祖父,即便是我,也会抛却前嫌,视你为己出……”
她哄骗着烟雨,试图叫她放下心防,“又何必去公堂上,生受那一百杀威棒?届时小命丢了大半条,你还怎么告状?”
她见烟雨坐着不说话,以为自己动摇了她,于是又趁热打铁道:“即便告赢了又如何?你就没了娘,到时候又没了爹,你在这世上还要倚靠谁?是那个顾以宁吗?别傻了,孩子,他一定会娶一位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而你则被丢的远远的……”
烟雨听完她的话,只微微一笑,叫人奉茶与她。
“程夫人,多说无益,你今日造访,我原想提醒你几句,不想你泥足深陷,自己不想出来,谁拉你也无用。”她垂首,“簌簌,送客。”
端了茶便是送客,可这个道理程珈玉不懂,她仍不甘愿,只觉得自己今日低下头来上门,竟叫这孤女打发了,无功而返,实在无颜,便叫展秋银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