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梁东序闻言看向顾以宁,眸色深肃。
顾以宁身为大梁立国以来,最为年轻的内阁首辅,以立身之正、不苟言笑而闻名,从未对外谈论私事,今日竟破天荒地说自己的未婚妻子,倒让梁东序有些意外。
他倒是知道顾以宁的未婚小妻子,乃是顾南音的养女,故而那一日顾以宁向官库购买梅庵开平王府时,梁东序得知此府将来的用途后,头一个便允准了,并特许此宅称府。
梁东序早知顾南音养女的身世,也知她是当年广陵严家的后人,却不知竟有这般离奇的遭遇。
他似乎思忖一时,见顾以宁并没有往下继续地意思,这便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再问起指认盛实庭的案宗来。
顾以宁心神回敛,将此事的始末,仔仔细细地向太子殿下陈述。
梁东序本就是政务上的天才,又有极其明锐的五感,听顾以宁说罢,眉头便深蹙了起来。
“孤只知这盛实庭两面三刀,心机深沉,竟不知还有这样可怖的一面。”他思忖,“此二宗要案,涉及者众,陛下正在慢慢审阅,又因龙体不济的缘故,一日里有许多时候都是在休养,故而裁定的很慢,也许还需三五个时日才有结果。”
顾以宁眉眼微黯,道了一声是,“臣恳请殿下,臣的未婚妻子倘或作证指认其父的话,可否免除杖责?”
“大梁律例并不曾对上公堂作证有何约束,孤允准了。”梁东序慢慢道,心中自有计较,忽又故作不知地笑问起来,“你那未婚妻子是何来历?”
“说起来,是臣隔房从姐的养女,名字唤做盛烟雨。”提起烟雨来,顾以宁的嗓音温和了几分。
太子殿下微抬了抬眉,“隔房从姐?养女?”
他的眼睛里显出了几分笑意,“既是爱卿看重之人,一定家学渊源,不知她的养父母亲名姓?”
一抹错愕之色不易察觉地从顾以宁眼中闪过,他迟疑,谨慎道:“……家姊闺名南音,大归于家,独自抚养女儿成人。”
皇太子殿下忽得就笑起来,望着顾以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慈。
“佳儿佳妇,甚好,甚好。”
太子殿下此刻突如其来的喜悦,倒叫顾以宁有些错愕,他垂首,微蹙了蹙眉。
梁东序的眼中却多了几分趣味,他再问道:“孤很好奇,爱卿从前为何会拒绝孤的皇妹?”
这样天马行空的谈话方式,倒不同于往常的公事公办,顾以宁长眉几不可见地一扬,淡淡道:“臣,学求有济于天下,不敢攀附公主。”
梁东序哦了一声,益发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做了皇家的女婿,得了一个驸马的虚职,仕途却已终结,如此年轻便已是正一品的高官,绝不可能自断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