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礼部尚书上了奏疏,要表彰以您为首的节妇三十名,建议赐牌匾数牌坊赏赐金银等,奏疏在阁中便被我批驳。”他抬头看着祖母,眼神澹宁,“祖母可怪孙儿?”
梁太主一笑,说不怪他,“你倒说说为何批驳。”
顾以宁温声道:“世间女子本就艰难,倘或遇人不淑的话,尚有和离、协离的选择,倘或礼部表彰国中节妇,又赐牌匾树牌坊等,那么各地宗族都会为了这一个荣誉,而强迫女子为亡夫守节,岂不是令女儿家们,活的益发艰难?”
梁太主闻言只觉欣慰,笑着说道:“孙儿想的甚是。这世上有怀念亡夫的,也有死了丈夫摆三天酒席的,唱三天大戏的,倘或朝廷鼓励贞洁牌坊,那女儿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从前丈夫不好没有勇气和离,还有个盼头,这下可全完了。”
她同孙儿说了一时话,又说起旁的闲事来,“说起来,上回我带着瑁瑁和烟雨往狮子岭去,原想着看能不能为这俩孩子,瞧瞧有没有什么得心意的儿郎,可瞧来看去,却无一个可心的人儿。倒是瑁瑁昨夜里同我说,谷家那少爷偷偷告诉她,说是明家那孩子,叫做明质初的,往家里去了信,要向烟雨提亲。”
她没注意瞧孙儿的脸色,只笑着盘算,“那孩子生的俊,家世也很好,父亲是正二品的建威将军,可惜就是在边境,这孩子呢,武殿试的第一人,是有几分真功夫在身上的……”
她说着话,间隙抬起头看了看孙儿,却见他眉头微蹙,眼睛里多了细微的情绪,瞧着竟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竟不是谷怀旗?”
第59章.亲事心事我将心事告诉你,不要生气了……
绿柳居的四色蒸饺很好吃,烟雨一连吃了两个,便悄悄地搁下了筷箸。
其实她不曾在外头吃过席,这一次是头一回以自己的身份受到邀请。
昨儿瞧见那个请柬上头写着“盛姑娘台启”,叫烟雨觉得很是郑重其事,娘亲接过来的时候,笑着喊她:“盛姑娘,是请你去吃酒的。”
顾家的姑娘少爷们都很喜欢谷怀旗,不光是他言谈风趣,行事也很有章程,于是这一回在绿柳居宴请,以至于家里头的姑娘少爷几乎都来了。
顾瑁总是瞧谷怀旗不顺眼,见他又站起身在瑞从兄的桌席边侃侃而谈,于是翻了个白眼,扯着烟雨说悄悄话儿,“就数他爱出风头。”
烟雨夹了一块茄汁刀鱼放进了顾瑁的碗里头,小声说,“大家都喜欢他啊……”
她心里总装着些事,不由地又追问了一句,“你今儿见着小舅舅了么?”
顾瑁啊了一声,茫然地转过头,“没见着啊。听说近些时日陛下常不能视朝,阁臣们忙的跟六月里的扇子一样。你找宁舅舅有事么?”
烟雨心虚地低下头,胡乱地举着小汤匙吃了一口空。
“不不不,我只是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