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夏知道夫人对姑老爷情根深种,自然要顺着她说,这便点着头说是。
“……谁说不是呢?老爷那时不过二十五岁,长相气度又是一等一的好。娶亲当日,骑着高头大马打长干桥上行过来,直惹得小娘子大婶子争着看。”
程珈玉回忆起往昔,只觉得甜蜜漫上心头,“是了,若不是他家境清寒,一心苦读圣贤书,又哪里能同我成就这样一番姻缘?”
她叹了一息,“我比他大了三岁,又拖了三个孩子,对他也有些抱歉。”
说话间,路便通了,马车缓缓起步,往狮子岭里进了。
收夏觉得自家夫人实在有些妄自菲薄,温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金陵城里同夫家决裂和离的,有许多,有再嫁的,也有高嫁的,凭的都是两人之间的情意,谈不上抱歉——再娶的男子比比皆是,奴婢可从来没见人家有什么不好意思。”
程珈玉觉得她说的话不入耳。
收夏自打嫁了人之后,说话便直白了许多,程珈玉近来不爱带着她出门,今日一向服侍她的展秋,家里老娘害了病回去了,才叫收夏跟着。
她便拿话点收夏,“你这般说,是因着你比你男人小了三两岁,若是你比他大几岁,瞧你还说不说出口。”
收夏却笑起来,“还有这等好事?”
程珈玉便不想同她再说了,闭上了眼睛养神。
好在一时便进了青藜园,门前却并无人迎侯,程珈玉便觉得有些奇怪,再驶进正院后,便见门前站了许多人,见夫人来了,齐齐躬身问安。
程珈玉不免忐忑起来,问了一句老爷呢?
夫人问了,却没人敢回话,程珈玉慌了神,提了裙便往正厅里进,迎面撞上了盛实庭身边的长随盛适。
他见到夫人,一下便跪下了,凄怆道:“夫人,大爷昨儿不见了,老爷闻听此事犯了晕眩的旧疾,这一时将将缓过来。”
程珈玉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她一心牵着儿子程务青,另一心却又担心盛实庭,只觉得心痛的无以复加,直往卧房里去了。
将将踏进了卧房,便见自家夫君正扶着桌案站着,面色苍白如纸,因着了霜色的常衫,其上竟有点点血渍,整个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程珈玉见状只觉得心疼,这便扑过去,抓着夫君的手臂,颤着声问他,“身子可要紧?快坐下。”
她回身斥责长随,“老爷咳了血,你们干什么吃的?快去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