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两日来进学,芩夫子将做绒花的技巧教授给了烟雨,烟雨在制艺方面一向聪慧,略一点拨,便学会了一二。
她一边儿趴在桌案上用心分线,一边儿听青缇小声地同她闲话:“咱们山房门前有一棵树被雷劈了,外头看的好好的,芯里却燃着烈火呢。”
烟雨头也不抬,边说了一声是啊,“就像我一样,表面上沉稳冷静,可心里却也愁肠百结呢。”
忽尔周遭就静了下来,烟雨的眼前就多了一只木刻的捣药玉兔,手掌般大小,小玉兔抱着一根捣药杵,眼睛圆圆,神态娇憨。
烟雨尤爱制艺,乍见了这精致的小玉兔,只觉得爱不释手,她把小玉兔接在手里,顺着放玉兔的手向上看,小舅舅站在她的桌案前望着她。
烟雨登时就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她下意识地垂下脑袋,又觉得不甚有礼貌,这便伸出手来,悄悄牵了牵小舅舅的衣袖。
顾以宁顺着她轻拽的那一份力坐下,安静地看着她。
“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了。你可以同小玉兔一道拜月。”
烟雨握着小玉兔,心里不免心虚,不敢看小舅舅的眼神,嗫嚅道:“小孩子才拜月亮呢……”她鼓起勇气抬起眼眸直视小舅舅,“您看我像小孩子吗?”
顾以宁的眼睛里带了一星儿的笑意,语音温和。
“不像。”他顿了顿,“像跑的很快的小兔子。”
第24章.璀错山樱我想从您的窗子里看…………
小兔子有很多种,广寒宫里捣药的玉兔,精诚向佛的长耳仙兔,偏偏小舅舅说,她是一只跑的很快的小兔子。
这是被抓包了吧?
烟雨手一松,小玉兔就落在了桌案上,发出钝钝的声音。
她有点儿心思被戳破的赧然,讷讷地说:“是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百年的小兔子没人追——实在是跑的太快了。
她往对面瞄了一眼,小舅舅坐在那儿波澜不惊,将视线落在那只滚落在桌案上的捣药玉兔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有时候接不好话就不要硬接,这下尴尬了吧。
顾以宁眉间微微展开,显露出温和的神色,他笑向她,问起功课,“可是遇上了难解的功课?”
今儿又是烟雨天,他的嗓音如淙淙溪流,划过嫩芽润绿的河岸,不急不缓,令烟雨动荡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悄悄舒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回小舅舅的话,近来珑琢二位姐姐要去参加飞英花会,席间要合奏《乐春吟》的琴曲,芩夫子便常常要去指教,故而对我考较不多,并没有什么难解的功课。”
他问,她便答,甚至答得很详细,前因后果每一处都答得认真,可顾以宁仍从她认真得口吻里,听出来一点儿异样来:她同他说话,何时这般拘谨过?竟还用到了回小舅舅的话这等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