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铭四顾一回,“这个地方不错,闹中取静,四野开阔不怕有人旁听。岁山夜市天下闻名,常往这里来,也不引人注目。”
穆遥心领神会,“有事投信,仍在此处相见。”她看田世铭走远,“你倒不怕田世铭知道了?”
“他比我还怕人知道你同我有所亲近,我为什么怕他知道?”
穆遥一想是个这道理,“那你为什么信得及田世铭?”
“我信的不是他,是你。你信他,我自然也是信他的。”
穆遥轻轻一笑,“晏海侯怎么这么嘴甜呀?”
齐聿不吭声,久久问一句,“若你是秦观,会叫朱青庐就此倒台吗?”
“问我吗?”
齐聿“嗯”一声。
“我不会。”穆遥道,“朱青庐一倒,朝中秦观一人独大,陛下怎能安睡卧榻?”复又叹气,“如今朝中一阉一相,不正是陛下一手促成么?”
“中京之祸,祸在朕躬,金殿上那个不行正道,怎能叫社稷清明?”
“齐聿!”穆遥斥道,“你在说什么?”
齐聿双唇抿作一条直线,无声在她颈边蹭一下。
“今日这些话,我听过就罢,休得在旁人面前提起。”穆遥道,“你身家性命不要了吗?”
齐聿猛然坐直,厉声道,“我还有什么身家?剩一条命,想拿?也要看他敢不敢拿命来换!”
穆遥一把按住他,“齐聿!”
齐聿被她盯着,满怀戾气便提不起来,抿一抿唇咽了,仍旧靠回去,抱住她手臂,“我不说了……我都听你的。”
二人久久沉默。穆遥渐觉忧虑,“秦观人又不傻,万一他明白过来——”
“不能叫他有万一——”齐聿道,“谁不想权势熏天?我便是要叫秦观知道,弄死朱青庐,从此高枕无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头的事,艰险非常——”穆遥摸一摸他脸颊,“你有多大把握?”
齐聿被她一碰便如藤缠树,直贴过去,在她温热的掌心蹭动,好一时才道,“不论多大把握……不死不休。”
穆遥警告一句,“再说一个死字,把你扔在这里。”起身道,“等外间诸事了结,我再带你来逛——回家。”
齐聿抬起头,依恋地看她,“我不想走。”
“今日实是晚了。”穆遥拉他,“以后还带你来。”齐聿磨磨蹭蹭起身,二人拉着手慢慢往回走。穆遥问他,“你如今人多时,仍旧心慌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