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那日已经说开,他一向冷静理智且说话算话,的确没有一遍遍划清界限的需要,反倒显得她过于在意。她并不需要他那份愧疚,但倘若能让他觉得安心些,便随他吧。
刚才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多时辰,不仅错过了午食,还到了午睡的时刻。她这会除了不再冷以外,简直又饿又困,为了驱散饥饿之感,裴时语索性闭目养神起来,却不曾想到底是因为精神放松,还是迷药的不良反应,这回竟然真的倚在车壁上睡着了。
望着她那恬静的脸,萧承渊幽深的眸底浮出既愧疚又心疼的眼神。他身为夫君的,没能带给她安稳,反而让她遭遇那样的连累羞辱,也不怪她想离开。
车内安安静静的,马车滚滚向前。
王府的马车虽制作精良,但仍会有些轻微的颠簸,见她小巧的头颅一点一点的,萧承渊离她近了些,将身子放矮了,将她的头轻轻拨靠在他的肩头。
心底却难免有些酸涩,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了。
裴时语再度睁眼时,热闹的人声潮水般涌入耳里,她头一次觉得外头的烟火气令人欣喜。马车行驶在大街上,说明离王府不远了。
裴时语支起头,后知后觉地发现竟然靠在他肩头。好奇打量他一眼,他竟然也在闭目养神,如此倒免去了她的尴尬。
最好再做点什么才好。
眼波一转,素手轻挑起车窗上的一角挂帘,裴时语看向车外,冷风扑面而来,车内的暖与车外的冷两相调和,有种奇异的舒爽之感。
风轻轻一吹,大氅的毛领柔柔地贴上下颌与脖颈上,很是舒服,裴时语突然想起,这是萧承渊的大氅,不会冻着他吧。
咔嗒一下放下挂帘,回头却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裴时语有些尴尬,“王爷醒了。”不会是冻醒的吧。
萧承渊其实并没有睡着,怕她觉得不自在才故意在她睁眼时闭眼,低低嗯了声,从暖炉的盖子上方取来一包栗子递给裴时语:“先垫一垫。”
裴时语还真有点饿了,也不再去问他什么时候买的,专心对付这一颗颗滚圆饱满的栗子。
她剥栗子的动作认真,效果却不怎么好,萧承渊甚至觉得她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纤细的指节的按得泛白,栗子壳上的小口子却一动不动。
一直默默留意着她的萧承渊调开视线,从温热的油纸袋子取出一把栗子,拇指轻轻按了几下,昏黄色的栗子肉便安安静静躺在了右手掌心里,他将手掌移至裴时语的眼下。
裴时语眼前一亮,定是她太饿了,平日里不会这样没有力气的。
“不吃就凉了。”他说。
既然如此,裴时语真心实意道了谢,眉眼弯弯地,从萧承渊的掌心里拈起一个个看起来很合她口味的栗子肉,心满意足地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萧承渊不自觉地虚握了下右手手掌,犹记得她拿栗子时指尖会碰到他的手心时的奇异触感,她吃得很斯文秀气,但腮帮子还是会微微鼓起一些,萧承渊忍不住去想象,轻轻戳一下,定会软绵地回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