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时,信乐伯夫人与房敏芬也来了,裴时语这时才知道,原来里面的世子夫人是房敏芬一母同胞的姐姐。
平乐伯夫人和信乐伯夫人抹着眼泪步入内室,“柔儿本不爱出门,若不是我这老婆子劝她,她本可以不来的,都是我的错。”
房敏芬是未婚的姑娘,她们没有让房敏芬进去,借口让房敏芬留在外间陪裴时语说话。只是此情此景,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柳大夫来得很快,一通检查以后给众人丢了个晴天霹雳,孩子保不住了,因为这回大出血,房敏柔命能保住,但往后再生养的机会不到一成。
内室里传来哭泣声,为没有机会来时间的孩子哭,为房敏柔哭,也为平乐伯府哭。
裴时语想起了她的母亲,她幼时听嬷嬷们说,父亲担心他自己走祖父的老路,临到头了无人继承他的爵位与产业,因此格外想要嫡子。可母亲生她时亏了身子,生下她之后一直未能怀上,对她与父亲的第二个孩子抱了很大的希望。
可也是因为父亲在她胎还不稳时带了黎氏进门,他们虽然未动手,母亲和那个孩子却因为他们而死。
在坚信多子多福的世家贵族里,一个不能生养的世子夫人,将来会如何呢?
裴时语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意,一旁的房敏芬已经哭过了一场,她想不通自家姐姐为何这边命苦,像是想从裴时语那里获得某种认同,又像是寻一个答案,自言自语般:“姐姐与姐夫的感情那样好,姐姐成亲后三年无出,姐夫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反倒时时宽慰她,上天真是不公平,为何要让他们遭遇这些。”
这个问题裴时语没有答案。
从晞春院出来后,裴时语有些恹恹的。
她想起来,她前世刚成亲时也幻想过给萧承渊生孩子的,一方面也是受多子多福的观念的影响,最主要的,她那时觉得生活有盼头。
他虽然冷冰冰的,但偶尔也很贴心。
比如他会在她犯了胃病时不耐烦,但也好特意叫了元大夫给她开药;比如刚成亲时他偶尔回含章院,一边嫌弃她的屋子里太冷,一边让人源源不断将上好的银霜炭送来;比如她替他按摩时,他会不耐烦地替她挡住刺目的光线。
她那时想着,等他好些了,等他们将来有了个可爱的女儿,他定然知道该如何温柔地待人了。而她呢,可以将自己欠缺的那些都给她。
因着刚成亲时他的那点好,她足足念了三年,可她念着他的好时,他却那样待她,哪有公平可言。
夜已经深了,冬天的寒意已经很嚣张,裴时语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紧了紧披风后云绮:“是否有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