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虑片刻,还是放柔了声音同她道歉:“方才是我的错,不该没将事情搞清楚,便冲着柔柔发脾气。柔柔别气了,好不好?”
终究还是比她多活过几十年,眼下他还知道软着声音同她讨饶,给彼此一个台阶。
见他这般模样,顾芷柔哪里还有端着架子的道理,“原先本就是你半路截胡,不若现在要与我成婚的便是三表兄了……”她话还没说完,却又见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一时心虚,只又拿起被褥将自己的脑袋捂住,却还继续倔强地开口:“你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又要生气了。我又没说现在还想嫁给表兄,订婚这事本来就是我对不起贺家,又不是只冲着他一人……”
她一口气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然后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偷看那边坐着的高大男人,心里暗自觉得萧珩这人看着人高马大,气量却十分小。
从前就总是拿贺家威胁自己,现在不过是听了一言半语的,便气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变成食人骨血的野兽一般。
眼瞅着他那冷冽的眸光慢慢缓和下来,顾芷柔终于敢透出脑袋大口呼气。
萧珩上辈子虽比她多活了几十年,可到底失去了她独活于世,又不放心将大周的天下撇下追随她而去,时时梦醒之后心里眼里脑海里全都是她。她明明永远也没办法回到他身边,他却只觉得他周身无处不是她。
这样的日子如何能过得轻松?于是等到他这一世慢慢记起前世时,那些记忆也像是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不相信有人能比自己更爱她,也不信有人能为了她不惜得罪未来的储君——如今的太子萧琰。得了上一世的教训,他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能护住她的只有他。
所有失去她的痛时时折磨着他,是以她要嫁给别人这种话,他是一句也听不得的。
“只要柔柔不要总是说要嫁给别人这种话,我便不会生气。若不是我在宁江上恰巧将你救起,你此刻怕已经嫁给你那位三表兄了……”他这话又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
她只退了一步,“我只是说愧对贺家,没说想嫁给三表兄。那时候我被吓坏了,只想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嫁了,三表兄便是个好人选……只是我这般倒显得有些狼心狗肺了,我只怕外祖母知道我要成婚却未同她知会一声,她会生我的气……”
萧珩听见她的话,也在那细细思忖,她一个半大的小丫头,本就被曹氏算计迫不得已离家奔走,死里逃生还遇上自己这个送她肚兜的“怪人”,难免想的会多一些。
这些从前他不是没想过,可一看到旁的男子与她亲近时,他便一股脑儿全都忘了。
他正思忖着,却又听见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原本想说的就是早知道就不与三表兄定亲了……如今,我想嫁的只有你……”
她这话说得极小声,却还是被他听到了,“柔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朝她望过去,目光灼灼,却又瞧见她红着脸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