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一挥手:“把他家人的名字说出来。”
那几个番子拿着一份名册,把他家里人的名字都报了出来。报一个,那人的身子就抖一分,报到最后,他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他奋力挣脱着绳子,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好靠在刑架上哭。
他哽咽:“求您饶了小的的家人罢……求求您了,小的怎么做都愿意,做牛做马都愿意,求求您了……”
“饶了你的家人?”督主皱了皱眉,“做牛做马?你凭什么?”
那人连连点头,像是在磕头一般:“督主若是有吩咐,小的马上可以做。”
“好,”他凝声道,“这是一个面具,能遮住下半张脸,你带着,如果看不仔细没有人能够认出你。就是带着不舒服罢了。不舒服你也忍着。”
那人忙点头如捣蒜:“舒服,舒服的。”
“今夜,你跟着咱家扮成东厂的番子跟在我后面,”督主又道,“然后把真裴渡换出来,三日后江弦会买通狱卒来杀你,你替他去死。”
替他去死……
那人打了一个寒噤。
潜伏在燕王府里的番子告诉他,三日后江弦将会买通狱卒杀了裴渡,以表归顺燕王的忠心。
“好、好,”那人颤颤巍巍地点头,“我答应你。”
督主笑了:“放心,你那些家人,咱家不会动。若是你没有按照计划来,你的家人通通都得死。”
那人被放了下来,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被丢进了牢房里,灰败的眸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历代督主都是一样,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
三日后,大理寺狱。
狱中很冷,冷得让裴渡失去了知觉。每日除了吃饭,就是睡在被窝里取暖。炭火根本不够用,他浑身发着抖,眼皮却怎么也阖不上,根本就睡不着。
太冷了……
他望向外头,雪纷纷扬扬地往下落,落在窗户上。光照进来,照得他眼睛疼。
先前在容宛面前,他总是装作一副笑吟吟无所谓的模样,就是给她“我能自己出来”的错觉。
但一旦离开了容宛,他就会显露原型,笑容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
对生死之间的淡漠。
他只怕容宛着了道,受到危险。如果她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吱呀”一声,狱门开了。
那狱卒把饭放在了角落,手有些颤抖。
裴渡坐在一旁,抬眼瞥了一眼他颤抖的手,起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