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够呢?
杀意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脑中甚至出现了宁氏的家谱,宁氏后山闭关的那些前辈的性命与境界,他垂眸之时,眼底几乎已是一片血红。
但他的理智到底还在。
有一串珠翠被他握在掌心。
珠翠上的宝石早已被打磨光滑,质地坚硬冰冷,但在他的掌心这么久,也早就被他的体温覆盖。
但此刻,他手指冰冷,就反而成了宝石上此前积攒的余温反过来在他的掌心留下温度的烙印。
那样轻柔、细微却并不容忽视的温度与坚硬,好似虞绒绒之前对他说的一字一句。
他曾在她的呼唤之下,从入魔的边缘苏醒。
这样的苏醒,不是为了此刻,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的入魔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如虞绒绒此前所言,傅时画当然也直觉诛魔台有问题。
就算宁旧宿以自己的夫人与儿子为证明,他也依然这么觉得。
傅时画飞快地将此前宁旧宿与虞绒绒之间的所有对话都在脑海中再过了一遍,敏锐地提取出了几个信息。
一开始,宁旧宿曾经三番五次想要引诱虞绒绒说出自己共入魔域之人的名字,包括留影珠中,也出现了他的身影。
但虞绒绒从头到尾都避而不谈,所以事情才无可周转地进行到了诛魔台这一步。
以宁旧宿的老奸巨猾,算无遗策,会想不到虞绒绒闭口不提的可能性吗?
当然不会。
如果从这个前提角度出发,那么宁旧宿一早就做好了跳诛魔台的准备,而他提前在诛魔台所布置的后手,就绝不是……又或者说,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杀了虞绒绒。
他想要更多。
譬如以虞绒绒的命为筹码,做出某种交换。
宁旧宿的话里话外都数次暗示到他,毫无疑问,如果傅时画的这条思路没有问题,那么他想要做出交换的人,便是傅时画。
可是他……究竟想要什么?
傅时画拧眉不语,陷入沉思。
琼竹派群龙无首,门中弟子虽无伤亡,见到如此天崩地裂般的门派坍塌,也早已大惊失色,人心惶惶。
楚长老心中也是骇然,此刻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先是对本派弟子进行了一番安抚,再苦笑着看向其他门派的长老们:“竟会发生此事,老夫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所幸各位的住所没有被波及,这一处比武会场也还幸存,而一切都要等七日七夜后再有分晓,不然我们……边开大会边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