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能阻止得了的?陛下是甚么人,向来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认为是无稽之谈。何况他一个奴才,哪里敢阻止主子的?杨培拉住要进去的夏嬷嬷:“嬷嬷可别进了,陛下自是知道分寸的。”
徐嬷嬷和秋嬷嬷、两个接生嬷嬷守在房里,只放了芸香和彩霞两个手脚麻利的婢子进来。正商议着,见闻衍走了进来,接生嬷嬷连礼数都忘了。徐嬷嬷眉宇有些不认同:“陛下如何进来了的,这不合规矩。”
对徐嬷嬷,闻衍倒是耐心解释两句:“合不合规矩,自是朕说了算。”
天子认定的事,哪有他人置喙的,便如高太后都改变不了陛下做下的决定,徐嬷嬷哪里能劝动的,她心知天子脾性,到底不再说:“陛下同贵人说两句罢。”便带着人出去了。
夏嬷嬷见她们出来,嘴角动了动,到底闭口不言。
钟萃撑着身子,想下床见礼,闻衍摆摆手:“不必如此,安心歇着。”
钟萃这才靠回枕上,低着声音:“谢陛下。”
闻衍“嗯”了声,目光沉沉在钟萃身上打量过。他已有数月不曾踏入缀霞宫,早时这钟氏肚子只是微微高耸,如今却高高挺着,闻衍有些犹豫,却还是伸手,轻轻在她腹上拂过。
“嗯。”钟萃嘴里溢出痛呼,闻衍顿时收手,钟萃蹙着眉心,丰腴些许的脸几乎快皱成了一团,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脸上,闻衍这时才发现,她连一身都湿了不少,当即脸色一变,要命人请太医来,钟萃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
钟萃咬着嘴,断断续续的说道:“陛、陛下,不用,一会就好了。”
闻衍沉着脸:“都这般了,如何好?”简直胡闹!他还当她知安危了,岂还是这般不知分寸!
钟萃反倒笑了声:“陛、陛下有所不知,女子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在发作前,要不、不时痛一痛,一会就好了,如此反复,直到能生下来,痛极了后,方能诞下子嗣。”
她上辈子便受过这一回,自是一清二楚。
闻衍只在书上见过三言两语,说妇人生子宛若“九死一生”,却到底未曾见过,见钟萃忍着痛意,闻衍心中蓦然被什么敲了敲。
天子颜面何等重要,早前叫这钟氏当面说了那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闻衍看在往昔几分情面上,对她网开一面,却再未驾临过这缀霞宫。
他立于床前,居高临下,原本是好好生喝问一番这钟氏可还认错?看在皇长子的份上,他倒是再给她一分恩典,再给她一次机会。见到此,心中一散,闻衍心中一叹,下意识为钟萃补了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