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终于睁开眼,眼前浮满雾气。他在雾里看不清眼前的面孔究竟是谁,只是小声地抱怨:“你又忘记了,每次都忘记。”
这晚究竟是怎麽入睡的,平秋已然记不清楚。他睡醒就见床头两只枕头,徐修远不知所踪。拥着被子呆坐半晌,平秋将其中一只枕头放回地铺,旁边毛毯叠得整整齐齐。
这时理智回笼,平秋光脚踩着冰冰凉的地铺凉席,再度对自身无底线的忍让感到强烈的厌恶,尤其在这时还收到路洋传来的问早消息,平秋内心不断地鞭笞自我,又用手腕对着嘴唇猛揩猛擦,直擦得嘴唇刺痛才停。脑袋里一片混沌,他脱力跌坐回床沿,双脚慢慢并拢,十根脚趾泄愤似的互相踩弄,又将徐修远早晨耐心叠齐的毛毯几脚踢散。然而,踢散了毛毯,最后他还得跪在地铺将毛毯重新叠齐。
徐修远拎着早饭回家来,恰好赶上平秋的大碗蛋炒饭出锅。早饭分量骤然加大,平秋顾着埋头吃饭,对徐修远的示意就当视而不见。直到碗沿被一把按住,平秋力气敌不过徐修远,只能由他将碗拖走,又听他问:“你心情不好。怎麽了?”
“我后悔了,”平秋低着头说,“我不应该答应你,我们那麽做不对,换成谁都不对,所以我后悔了,对不起。”
“理由呢?”
“我告诉你了。”
“你骗我,”徐修远直视他的眼睛,“你在撒谎,这种话骗不了我。”
“那就当我骗你,”平秋收在膝盖的右手握成拳,“我做不下去,我面对不了路洋,这是在骗他,我不想背叛他。”
“你是觉得和我这麽做背叛他,还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让你想起徐瑞阳,你才觉得是背叛他?”
“我没有!”平秋嚯地抬头,神情惊愕。
“你有,”徐修远语气斩钉截铁,“昨天晚上你想到的都是他,你控制不了,因为我和徐瑞阳实在太像,甚至我也请你把我当作他,所以你混淆了,犹豫了,也害怕了——你根本没有忘记徐瑞阳,对吗?”
平秋抠起手指:“我不是!我不懂你为什麽总是这麽说话?”
“你可以指责我说话难听,但是如果你连对我都坦白不了,我不觉得你对路洋就足够坦诚。”
“……好,你既然都知道,为什麽还要我把你当成你哥哥?我没法这麽做,你就当我失约吧,我达不到你想要的程度,别再逼我了。”
“到底是我让你想起他,还是你心里根本没有放下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