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洋没有介意:“你忙你的。”
匆忙处理完垃圾,平秋返身回去取包。没发现程子农跟着他出了正门,两边肩膀被书包压垮,远远看着,平秋会怀疑也许下一秒他就会两腿发软而立刻跌倒。
程子农是高一下学期过来报名课外补习的,算是平秋任职后接手的第一位学生,加之他性格腼腆,家里同样是单亲,种种相似都叫平秋对他油然而生一种类似于怜惜的亲近感,因此针对程子农的麻烦,他都是能帮就帮。
征得路洋同意,平秋提议他们顺路送程子农回家。程子农没有异议。他立在一边等平秋关门上锁,身后两家商铺都早早打烊,周身漆黑,逆光的站位优势以便他能近距离地观察平秋那位难得的朋友。没看两眼,平秋招呼他赶快上车。因为怕他拘谨,平秋还安抚性地扶着他的后颈拍了拍。
“我们先送你回家。你和你妈妈说过了吗,你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家?”平秋坐上副驾驶系安全带,转头见程子农坐在靠他这半边的后座,问道,“你妈妈会不会担心你?”
“我和她说过,她可能以为我骑车回家吧。”
“现在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们先把你送回家,看你上去了我们再走,”平秋看向路洋,“方便吗?”
路洋故意不看他,半晌挤出一声:“方便。”
驶车一路,车上三人各有想法。平秋和程子农偶尔搭话,实际都在以余光瞥着路洋的动静;程子农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后视镜里平秋的脸,看他心不在焉地应着话,其实满脸的紧张和焦急。至于路洋,他明知平秋在偷看,后座陌生的高中生也在打量,偏偏只装不知情,眼风扫见平秋开始不自觉地抠起指甲,郁满怒意的胸口总算疏通了一角。
好在程子农家住得不算太远。他下了车,绕去平秋窗口弯腰和他说再见。街灯照得平秋的脸半明半暗,程子农有些走神,没有听清他的嘱咐,于是将耳朵凑得更近。
平秋稍稍放大音量重复:“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明天见。”程子农直起腰,目送平秋升高车窗的同时汽车掉头驶远。直望得车尾消失在拐口,他才拉一拉肩膀的书包带,一手摸着口袋里方方正正的证件照,慢慢踱步回家去了。
没了程子农做缓冲剂,车厢内更加沉默。平秋对着车窗上印出的自己的脸猛看,解释的话堵在嘴边,他开不了口,起不了头,越着急越紧张,良久才道:“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先把车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