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到了他们一起散步的时间,国王很看重这个,所以格蕾丝一开始没有开口。等到了湖边,他们沿着湖岸走时,他才说起今天开会的内容。
说到一半,陛下打断了他,“所以,我们的先生们已经决定要开全国会议了,是吗?”
格蕾丝小心地打量陛下的神色,“你不希望吗,克里斯?”
陛下摇头,“我不赞同。”
这有些出乎格蕾丝的意料了,陛下很少对这些事表达出如此明确果断的态度。他不由问道:“为什么呢?是因为最初是由大主教和高等法院提出来的吗?”
陛下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说了一句更出乎他意料的话:“再和我多说一些,格蕾丝,他们每个人说了什么,用的什么语气、什么表情,都告诉我。
于是格蕾丝就把整个会议给国王复述了一遍。说到最后那场争执时,格蕾丝的情绪激动了起来,问陛下:“阿伦德尔伯爵为什么那么说?他是在编造有关卢梭的谎言吗?”
“不是,卢梭确实抛弃了他的私生子,他自己在《忏悔录》中承认过这一罪行,伏尔泰也曾利用他的这个污点对他进行猛烈攻击。阿伦德尔伯爵很聪明,倘若他攻击卢梭的思想与观点,斯顿上尉一定会与他激烈地辩论一番,输赢不好预测,而且吃力;可如果他攻击卢梭的私生活,上尉将毫无办法。”
格蕾丝的表情像只被打断了进食的兔子,张得圆圆的眼睛和圆圆的嘴。
陛下被他逗笑了,“很惊讶吗?原来国王也会阅读,你是在想这个吗?”
格蕾丝忙合上嘴,好奇地问:“你真的读过卢梭的书吗?你还读过他别的书吗?他们说他狂热暴虐,是真的吗?”他早就好奇这件事了,但是不好意思问威廉或者艾伦,因为他们常把伏尔泰、柏拉图、孟德斯鸠还有卢梭这些人的名字挂在嘴边,他们对这些名人如此熟悉,就显得他那么无知。
“卢梭把上流社会描述成长满虱子的假发和在厕所里交换性病的场所,这对我而言简直是最恶心的诽谤;可当你环视周围时,你又不能否认他说得不对。这个例子就能说明一切,他的所有言论都恶心得让人愤怒、危险得让人战栗,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伏尔泰虽然对贵族友爱一些,攻击起卢梭来也堪称尖酸刻薄,可对我来说,这个人也是一样的讨厌,只除了他热爱戏剧这一点——哦对了,还可以加上他攻击教会的那些文章,这个人很擅长巧妙的讽刺,能让人发笑。”
格蕾丝看向陛下的眼神简直可以用崇拜来形容了。
陛下又笑了,摸了下他的脸,“看来我的格蕾丝果然被那些东西迷住了。当台上表演我写的戏剧时,我总希望能看到你冲我露出这种表情,但一次都没有成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