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问题他一个答不上:“我也没有去过。”
“咦?我还以为庄先生会对非洲很了解。”
“对南部比较了解,北非很少去。”他回道,“但如果陈小姐想去,现在也可以去。”
他的语气在封闭的车厢里更加宠溺温柔,她却听得有点酸涩。
她问:“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终于有一个问题可以答,肯定道:“想去哪里都可以。”
四海,五洋,八荒,九天。
但她似乎不太满意,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勉强地笑了笑:“嗯。”
他的挫败感前所未有的强烈,继续试探着说道:“从这里去非洲也并不远。”
“不是不想去,只是在港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之后可能会很忙。”
她像在对他说,也像在对自己说。因为要专注于事业,没有多余精力分出来拍拖,所以最好不要开始。
他再迟钝也能看出她在回避着什么,好像又变回最初那个带着防备的大小姐。
分明离开港城前,她还主动地问过他,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但他真的要说的时候,她却总在刻意破坏气氛。
他觉得自己也沦落成露天茶座上那个被撇下的男性游客。但他能够看出对方的问题,却搞不清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只能一脸无辜地发出同一声灵魂拷问。
陈棠苑继续若无其事地翻唱片。
有一张唱片的牛皮纸收纳袋已经被磨损出不整齐的毛边,连标记着名称的纸条都快要剥落,一看就常常被打开。
陈棠苑手指按着那张贴在收纳袋上的标记,上面是一个漂亮的手写铜板体单词:desperado。
她莫名觉得这个字体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又或者英文铜板体写起来都差不多,不容易像方块字那样个人风格强烈,
她扬起牛皮袋:“你的字?”
他无声地点点头。
“很好看。”她不带情绪地说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最常听这一张?”
他再次点头:“猜对了。”
“我记得何先生也很喜欢这支乐队,04年他们最后一次重组,在港城开告别演唱会,他还专程飞回来听。”
“听完又顺道来探望我外公,那时候我是第一次见他。”
陈棠苑说着,一边取出唱片。
车里的唱机经过改装,可以无损解析黑胶唱片,漫长的前奏过完,主唱沙哑的声线淌出来,盛满风霜。
这台老车没有中控屏幕,她从副驾把头探过来,去看仪表盘上显示的曲名。
“哪一首最好听?”
她又突然凑近他身边,他僵了一下,才答道:“我觉得是desperado。”
“这首我也喜欢,可以切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