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连周摇也都搞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情,热泪盈眶却没有热泪。她无疑知道自己是感动的,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从之前精力充沛中转变了过来,但那病那时候已经在她身体里扎根了。像一朵暗淡、枯萎的花独自在赏花季里的绝望。
她才应该是道歉的那一个。
可周摇也怎么都开不了口,只是抬手从陈嘉措手上拿过饭团,把自己买的那份早饭换给他。
拿牛奶的时候陈嘉措没给,他把牛奶塞到外套口袋里:“先放我这儿,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说着,他又从另一边的口袋里又拿了包饼干:“就一个饭团了,你肯定不到饭点就要饿了,你把饼干也拿着。”
口袋被塞得鼓鼓,一路上那把伞都偏在自己头顶。一个饭团她吃了一路。到校门口的时候,塞在他口袋里的牛奶还是热的,他的肩头湿了。
进了教学楼,他把伞收起来。看着周摇也没带伞,他握着伞柄对着楼外抖了抖水,抖完之后把伞和还热着的牛奶递给了周摇也:“伞给你吧,我今天要做值日。”
两个人在周摇也教室门口分开,陈嘉措回教室的时候林桥正在折腾他的伞,长柄的伞挂在椅背上回倒,挂在桌子上也容易被人碰掉。
林桥回头看见陈嘉措:“你伞挂哪了?”
陈嘉措放下书包:“给周摇也了。”
林桥想用手里的伞给陈嘉措通通脑子:“晚上放学你淋回去吧,我不带你。”
陈嘉措倒是希望这个雨能一直下。
如他所愿,南方的入冬的雨一旦下起来,似乎没有尽头。玻璃上的小雨珠有一滴扒不住了,拉着下方的小雨珠一起滚落。
教室的地面一整天都是潮湿的,配上鞋底的尘土,在地砖上留下一个个黑脚印。
从前面传过来的考卷没有放好,林溪没转身,直接把反手把考卷递了过来,她高估了她自己的柔韧性,考卷被她的手带着到了桌子边缘,飘到了地面上,立马染上一块黑色的脏污。
过道里人走来走去,她手还没有够到卷子,一双鞋比她先踩上了试卷。
一声例行公事一样的对不起。临走时还把周摇也挂在椅子上的伞给碰掉了。
周摇也弯腰把考卷和伞都从地上捡起来,拿出纸巾没有擦,而是直接盖上面,像是吸水一样,按了按。
放学时候,走廊上的灯已经亮了。原本就是天黑得早的时候了,灯光照在湿漉漉的走廊上,地砖反着光,玻璃上印着灯,还好不是夏季,这个时候灯光招不来蛾子。
班主任放学前嘱咐雨天放学回家路上小心,又提醒班级里的人临走前一定要把窗户关上,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变了风向。周摇也今天不做值日,也没有留下来写作业。
但是她动作不快,一层楼的班级里人都走了大半,从楼上往下看,一个个伞面像一个个蘑菇。
周摇也拿着陈嘉措的伞朝着走廊另一头走过去,她才发现伞被同学撞掉之后,伞柄的塑料地方出现了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