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昙鸢大师要与我们一道吗?还是抵达大陆就回佛宗?”
昙鸢摇摇头:“既已无天生佛骨,贫僧便不再是佛宗佛子,出来之时,已经与佛宗断了尘缘。”
楚照流心头微惊,随即又明白过来——难怪昙鸢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自愿剥离出了佛骨,渡了满城冤魂。
做到了他亲口说过的话。
但看昙鸢没有丧失所有修为,反倒有所突破的样子,恐怕在万鬼之中,也寻到了自己的道。
楚照流欣慰极了,忍不住又摸了把和尚的脑袋:“那你不当和尚了?以后去哪儿?”
“……不要摸贫僧脑袋。”昙鸢不悦地仰了仰头,“贫僧空活了几百年,只知待在山上修炼,丢了人世历练。既然佛渡众生,不入世如何见众生?往后,便四处走走吧,若有何事需要贫僧,只需飞信一封即可。”
见他眉目舒展,已不再受旧事影响,楚照流露出分笑意:“好,那你可得去尝尝扶月山下的桃花酒,那可是人间一绝。”
昙鸢竟然应了:“贫僧会试试。”
因为急着回到扶月山,云舟全速疾行着,过了今晚,应当就能看到海岸线了。
燕逐尘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先回了房间休息,昙鸢去了船头,负手望着远处,楚照流心照不宣地与顾君衣对望一眼:“既然怀疑,就得有证据。二师兄,回了扶月山后,就得你去查探查探师尊的洞府了,正好你现在拿了宗主扳指,在山上应当百无禁忌了。”
顾君衣点点头,脸带菜色:“大师兄要是知道我用扳指干这种事,估计会打死我。”
“若师尊与堕仙当真毫无牵扯,便是当场下跪道歉,自废修为我也愿意。”楚照流轻描淡写道,“此事是我先开的口,错了我一人当,无妨。”
顾君衣简直啼笑皆非,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他脑袋上:“要你一个人承担了?”
说完,转过身,一边戳了戳在识海里封闭五感捂着耳朵发呆的陆汀雪,一边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照流低头看了眼听他们说话听得完全傻住的啾啾,好笑地弹了弹小家伙的脑袋,正巧一阵风刮来,刮起他满身掩不住的血腥气,楚照流歪头就打了个喷嚏,只得也回了房间,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好在谢酩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换好衣服,才注意到谢酩那件染透了血的衣袍被丢在床边,顺手拎起来准备扔掉时,不经意一抖,从袖子里飘出了张薄薄的黄符,滴溜溜转到地上。
谢酩不像楚照流,学得杂,什么都掺和一脚,身上也很少见符箓和阵棋这类东西,只专注剑道。
居然随身携着一张符,着实蹊跷。
楚照流惊疑不定地噫了声,招招手,把黄符抓到手里,翻过来一看。
只见符纸上面,寥寥几笔勾勒着个惟妙惟肖的大王八,王八下面,是龙飞凤舞的“谢酩”二字。
楚照流:“……”
这东西他熟得不能再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