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问强忍着泪:“周哥哥,我娘给你看过病,她现在生病了,求求你,能不能拿点药过来?”
肤色黝黑的青年犹豫了许久,转身离开。
褚问赶紧脱下衣服,盖在娘亲身上,使劲将她抱起来,让她躺在自己小小的怀抱里。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去而复返,不声不响地丢进来几个药瓶和一件厚实些的衣服。
褚问把衣服铺在地上,又给她裹上厚衣服,喂她吃了药,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
但还是没有用。
石牢里太潮太冷,娘亲高热不退,没有人送水和食物来。
在他们被关起来的第三天,她的呼吸与心跳都越来越弱,几日的折磨让她看起来一下老了好几岁,恍恍惚惚不知见到了谁,干裂出血的嘴唇动了动:“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还不来?”
她喃喃自语了一阵,神智终于清醒过来,攥紧了褚问的手,沙哑道:“问儿,你一定要活下去,娘不用你去找你爹问清楚,娘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当天夜里,他紧紧抱着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凉一片。
晨光熹微时,村中的人终于想好了怎么处置他,浩浩荡荡地带着人,不顾褚问的嘶吼挣扎,粗暴地将他带离了地牢。
近来海面骇浪惊天,无法出海捕鱼,他们要把他献祭给大海,停息妖法。
那是褚问第一次被丢进了海里。
差点淹死的时候,碰巧被浪冲到了礁石上,他脑中回旋着母亲对他说的话,求生的意志爆发出,拼命爬上了礁石。
旋即便被来查看情况的村中人又抓了回去。
第二次、第三次……
一次次溺水后,终于在最后一次,他沉进了深海中,在呛人的窒息中,失去了意识。
他的确死过一次。
在意识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过后,一双手接住了他,将他拉回了人间。
四周一片哄乱,褚问的沉默似乎代表了默认。
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人眼神都变了,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褚问的身份,是区区一个流明宗小弟子是不能比较的。
无论他在扶月宗的地位,还是在修界的地位,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被甚为推崇的君子剑,居然极有可能是个半妖,流淌着妖族的血。
这是绝对不该、也不能发生的事。
扶月宗跟捡了宝似的,几个弟子个个人中龙凤,太元宗与扶月宗交怨已久,总被牢牢地压制一头,现在扶月宗的大弟子出了事,太元宗宗主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背负着手,嘴角露出丝幸灾乐祸的笑:“褚道友,所有人都在等着你说话呢,说话啊,你是人,还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