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还颇为欣赏这孩子,心里又叹了口气。
这件事若是放到扶月宗,调查清楚了,其实就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但撞上了与妖族有血仇的流明宗、因问剑大会而聚来的各家各派,以及谢酩,就注定不可能善了。
以流明宗百年来对于妖族余孽的做法,这个半妖少年会被当众抽骨处死,陈非鹤也要被废除修为,关押在海底寒牢五十年,再送上一叶扁舟,逐出离海,死生由天。
这么好的苗子实在可惜,那少年若真是只是送些药物吃食,也罪不至死,楚照流缓缓考量着,望向谢酩:“谢宗主,你的想法是?”
谢酩脸色依旧淡漠,垂着眼帘,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很难分辨出他此时的想法如何。
但在座众人有一个共识。
——谢酩绝无可能放过一切与妖族沾染的人。
就在此时,褚问忽然温和出声:“阿酩,此事关系重大,贸然处理颇为不妥,不如先将这二人关押起来,容后再议?”
见褚问先一步发了话,楚照流立刻接上:“是啊谢宗主,在西洲北境遇到妖王连翅时,就能看出妖族意图死灰复燃了,万一有什么阴谋呢,问剑大会在即,却突然出现一名半妖少年,未必真是巧合。”
略微一顿后,他若有所思道:“况且单就行为而言,我倒觉得,陈非鹤并未有错。”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楚照流居然敢赞同那个小屁孩的话!
那小孩不懂事,做出这种事,楚照流赞同也就算了,还敢当着谢酩的面说出来!
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连陈非鹤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楚照流,神色诧异。
几个在大战期间损失惨重的世家门派长老忍不住开口:“楚长老,你莫不是忘了当年血流成河的惨况了?”
“楚长老当年一直在扶月山上修养着,哪儿看得见什么惨况,”一个白眉老者冷冷道,“恕我直言,没有参与过那场大战的,于此事上没有资格发言。”
“说得也是……”
其他人纷纷附和,觉得自己有占了理:“楚长老那点无处安放的善心,还是不要施舍给妖族的好,没有面对过妖族的残忍,说的话也难以信服啊。”
顾君衣被褚问禁了酒,无聊得正用杯盖刮着茶杯里的茶末,闻声眉尖一挑,阴阳怪气道:“那真是相当不巧了,我家小师弟当年不仅参战了,你们用来逃命的符箓还是他亲手画的,封印大妖的阵法也是他布的,那些莫名其妙死在半路上的妖族高手亦是我家小师弟解决的,你们要不要跪下来哐哐磕两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