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汪老太咬着手帕泪流满面,几次站起来,却被邵征按住:“不许去!你还要溺爱他到几时?你看看他这样子,哪有为人父,为人夫的担当,一个大男人遇事只会叫妈妈!还能有什么用?!”
汪老太抹着泪:“冬归……冬归也太狠心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初这主意你也是同意了的!现在怪冬归狠心?”邵征瞪着老伴,“你啊!越活越回去了!冬归也说了,让他学会独立,就得让他离开我们的羽翼,这些年他一直靠着咱们,靠得连一点自自己的主张都没有了。你看看茗茗,看看冬归,你再看看他!”
“可是你让他们住到哪儿去啊?”汪老太哭着说。
邵征却并不担心:“我打听过了,仪表厂今年还有福利分房,按工龄来算,春生够资格,他丈人又是办公室主任,拿一套两室一厅没有问题的,之前他们厂里几次分房我都叫他去,他不肯,非要住在家里,现在正好,结婚生子了就该自立门户,国外十八岁家长就不管了,我们养他不算,还要养他妻儿,这是哪来的道理!”
“中国道理!你不要拿你那套老外的东西来跟我讲!我们是中国人!中国人讲究的就是大家庭!一大家子住一起才和美!”汪老太皱着眉头跟老伴儿杠。
“得了吧!按封建大家族那套,你这位当家主母奶奶得主持中馈,小辈们赚的钱银都得上交到你手里再分配用度,你有从春生手里拿到过一分钱吗?你自己掌不住中馈,还把吃亏当福气吗?”
汪老太怼不过丈夫,气得一屁股坐回沙发里,拿着丝巾抹眼泪。
邵征看看又不忍心,过去拍拍老伴儿的肩,柔声说:“玉不琢,不成器,你让冬归治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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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春生叫了两声,不见父母出来,不由得慌了神,惊恐地看着邵冬归将他扒拉开,让工程队的伙计进去,将衣物打包,家具一样样往外搬。
他们干工程的,给老屋翻修也是常见的活计,帮屋主收拾搬家那是轻车熟路,甚至还“贴心”地将邵春生那些宝贝紫砂壶用旧报纸包好才收起来……
这样忙活了大半天,门外来了辆大解放,把东西往车上一放,再拿油布一罩,捆好,完事儿。
这期间阎习跟邵春生跟疯了一样,又哭又骂,却又毫无办法,可是他们又不敢报警,一来怕邵冬归说的被“留案底”,二来邵春生很清楚,父母是极要面子的,家务事就家里解决,如果报了警,闹到官家面前,那就是丢邵家的脸面,这是大忌!
于是,夫妇俩在慌乱中被推出了家门。
邵冬归站在门口,指着大解放说:“东西都给你们放在这儿了,你们自己跟司机说去哪儿,运费我出。”然后又扭头叫了两个伙计跟着去,帮他们到了地方好把家具搬下来安置。